gu903();他强压火气,埋头向左看。
“贞观之初,求贤若渴,善人所举,信而用之,取其所长,唯恐不及。近岁以来,由心好恶,或众善举而用之,或一人毁而弃之,或积年任而用之,或一朝疑而远之。夫行有素履,事有成迹,所毁之人,未必可信于所举;积年之行,不应顿失于一朝。君子之怀,蹈仁义而弘大德;小人之性,好谗佞以为身谋。陛下不审察其根源,而轻为之臧否,是以守道者日疏,干求者日进,所以人思苟免,莫能尽力。此其渐不克终,六也。”
魏征在这里说李世民现在用人之时,根据自己的好恶而随意舍弃,不像贞观初年那样,能够求贤若渴,用其所长。李世民读到这里,心中怒火腾腾而起,猛然立起,骂道:“我若是如此不堪,焉能容忍你这老儿在我耳边喋喋不休至今”
李世民求贤若渴,善用人之所长,为朝野所共赞,也是李世民得意之事。
如此的得意之事却被魏征说得一团黑,怎么不让李世民分外恼火李世民回味了前面列举的五件事,其手法大致相同。即是抓住一点小事,然后尽力往大道理上扯,无限上纲,夸大其词,竭力渲染紧张的气氛,以达到耸人听闻的效果。想到这里,李世民怒言出声:“好一个魏征,你整日让我处事要不偏不倚,力求中正。可你呢难道只会教训他人,自己行事之时就可以肆无忌惮,就可以刻薄谩骂吗”
李世民心想,我为国家大计包容了你们多少的难听话儿,可你们也不能视皇帝威严于不见,来任意羞辱我呀
这时,太阳已经升起,阳光透过窗棂射入殿内。一名太监看到李世民低着头在殿内转悠,不知道此时的皇帝正怒火万丈,遂在其后面轻声提醒道:“皇上,该是进早膳的时候了。”
李世民正在恼火之时,听到这名不识趣的太监在这里多嘴,遂唤人将其拖下掌嘴。他现在无心进膳,唤人道:“去,传魏征即刻见朕。”
第二十七回纳谏言停建新宫退吐蕃急出劲兵
待传唤魏征的太监走出殿门,李世民的心中怒火中烧,心想待魏征入殿之后,定劈头盖脸将其斥责一番,以解心头之恨。至于如何定其罪,则是之后的事情。
李世民想到这里,心里忽然一激灵,心道:“对呀,如何定其罪呢是说他狂悖逆忤,还是说他侮慢君王”
想起以前的无数次交手,李世民大多落在下风。魏征觑准了李世民希望治理好国家,方肯折节纳谏这个软肋,每次出击多获全胜。想起此篇上疏条理清楚,语句凝练,且旁征博引,显然是魏征多日琢磨而成。李世民知道,这老儿向来不打无准备之仗,他所以敢这样大胆,必有所恃
李世民又走到案前,快速翻到上疏的末篇,赫然看到魏征在篇末这样写道:“伏愿陛下采臣狂瞽之言,参以刍荛之议,冀千虑一得,衮职有补,则死日生年,甘从斧钺。”看到此节,李世民暗暗恨道:“哼,这老儿原来也知道所写是狂逆之言,已抱有必死之心。怎么了你原来不是想当良臣吗缘何这次要当忠臣想以此让我当昏君吗”
他又转念一想,恍然大悟:“好一个处心积虑的老儿,你魏征似抱有必死之心,知道我定然不会杀你,所以才如此大胆,将我羞辱到极致。”
李世民的心情渐渐平息下来,十余年来,魏征所上谏章无数,其中固然言辞激烈,直揭其短,让李世民多次下不了台,然其谏章高屋建瓴,多是真知灼见,纳其言确实对国家有利。李世民多年来感到,采纳了魏征的意见,除了面子上有点委屈以外,其他的对己对国都非常有利。眼前的这篇奏章也是这样,因为魏征到了现在的年龄和地位,他不会再以言语邀宠,也不会存心找皇帝的别扭,他所以写出如此激烈的话来,定是禀承其一贯的宗旨。
这样又促使李世民坐到案前,耐下心来,继续看魏征的谏章。
“陛下初登大位,高居深视,事唯清静,心无嗜欲,内除毕弋之物,外绝畋猎之源。数载之后,不能固志,虽无十旬之逸,或过三驱之礼,遂使盘游之娱,见讥于百姓,鹰犬之贡,远及于四夷。或时教习之处,道路遥远,侵晨而出,入夜方还,以驰骋为欢,莫虑不虞之变,事之不测,其可救乎此其渐不克终,七也。”
这几年,李世民见天下安定,出外围猎、游历的机会比较多起来。按照魏征等人的意思,若百姓见皇上动辄带领从人出外围猎,会认为这是嬉于国事的行为,因此要尽量减少。李世民读到这里,点点头,心道:“这段话还算说得恰切,并未夸大,我出外的次数确实频繁一些。”
“孔子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然则君之待臣,义不可薄。陛下初践大位,敬以接下,君思下流,臣情上达,咸思竭力,心无所隐。顷年以来,多所忽略,或外官充使,奏事入朝,思睹阙庭,将陈所见,欲言则颜色不接,欲请又恩礼不加,间因所短,诘其细过,虽有聪辩之略,莫能申其忠款,而望上下同心,君臣交泰,不亦难乎此其渐不克终,八也。”
近年以来,因天下大治,李世民自视其能力超卓使然,不自觉地变换了态度,群臣奏事时,他或对不感兴趣的话题“颜色不接”,或打断奏事者的话而直斥其短,使群臣奏事时心有所忌,不敢随意说话。魏征认为这样会堵塞言路,渐渐会使君臣产生隔膜。
李世民此时的心情渐渐平复起来,心道:“所谓旁观者清,许是我果真如此,然不自觉。”
“傲不可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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