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还轮不到你上,歧公子弟还是知分寸的,当不会太为难你。何况我已有示意,此事你就不必多虑了,照顾好你爹就是。”
赵梓深深看了王冲一眼,觉得这少年身上有一股难以说清的气息,显得与他人格格不入。
四天前,县衙刑案收到王全杀妻伤人案的案报不久,南湾乡的保正又急急闯入县衙,报说王彦中被人劫持,王冲携带兵刃去了华阳王氏的宅院讨要父亲。
尽管视王珪为小人,连带对华阳王氏也很有恶感,但赵梓不是因私废公之人,何况真要出了人命,怕又是一场风波,因此他亲自领队急赴禹泽庄,阻止了即将生的冲突。
接下来他就将寻找王彦中一事列为要务,优先处理,而王冲焚匾之事则丢在一边,等着华阳王氏表态。
前日循着刘盛的交代,终于从华阳桃花社侯十的住处找到了王彦中,追溯整件事情,赵梓心中更有了底,这就是华阳王氏驭下不严,家仆谋夺王冲家产惹出来的,因此更生出回护之心。
有刘盛这个把柄在,相信华阳王氏不至于闹腾起来,唯一遗憾的是,此事只能治到刘盛,王氏干人何广林主动拿下了刘盛,让此事之责止于华阳王氏的门第之外。赵梓倒是真有心狠治这个何三耳,谁让这家伙同时也为双流邓家办事,而他对邓氏兄弟的憎恶,远王珪。
但回顾整件事情,赵梓还有很多疑点,王全夫妇为何起了生死纷争,原本隔着王全夫妇小心行事的刘盛为何会驱使泼皮上门夺产,甚至还昏了头,让人劫持王彦中,这般举止之外,似乎有一股莫名之力在cao纵着。而这股力,源头都在王冲这个少年身上。
不过他已不想深究,也不值得深究,待华阳王氏主动和解,由此保全了颜面,这桩事也就成了佳话,不仅有王冲之孝,也有华阳王氏之善,要治的就只有借主家名头为非作歹的下人,他赵梓不仅明断是非,还立下了回护两方的仁名。
“待此事了结,就让此子入了县学,虽再无过目不忘之能,但善加教导,未来未尝不能壮我君子一脉。”
赵梓对王冲很有期待,但这个念头又把他的思绪引到了凋落的县学上,再叮嘱了王冲一番,就此离去。
“二郎啊,真没事”
院子外侯着大群村人,恭送县尊离去后,于保正依旧心中没底地问了一声。cao着弓箭棍棒去了王相公家找茬,还烧了人家的牌坊,竟然没事
邓五笑道:“当然没事啦没瞧见守着院子的差大哥也走了么”
之前赵梓还是要装装样子,视王冲为待罪之人,派了衙役来林院守着。但王仲修已回了禹泽庄,赵梓相信华阳王氏会做出理智的选择,所以连这样子也不摆了。
王十一舒展着胳膊,畅快地道:“二郎果然算得准,王相公家也不过如此”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王相公家的胆子,还是那些不是他手下一合之敌的家丁。
王冲苦笑道:“哪是算得准,不过是王相公家自己注重名声,若是换了另一家,我怕躲还来不及。”
另一家说的是邓相公家,如果真对上如日中天的这家暴户,王冲还真得好好掂量一番,不得不说,这就是欺软怕硬的刁民行径。
“爹爹醒啦”
瓶儿的呼唤声响起,王冲急急奔进屋子里,心中却有忐忑,他还不知该以怎样的心态跟这一世的父亲相见。
第十九章爹,不是这么坑的
今天外出,一更先上。
王彦中被侯十等人劫走,原意是想逼迫王彦中立下转让林院给王麻子夫妇的契书,没想到当日王冲就直奔王相公家,火箭焚匾,还招来华阳知县赵梓,闹大了事情,刘盛也被何三耳当作弃子丢了出来。
侯十不得不用迷药弄昏了王彦中,准备躲上几日,再寻机放人跑路。却又没料到,他的结拜兄弟,桃花社社孙舟又把他卖了。照着孙舟提供的情报,官府逮住了侯十,救了王彦中。
也不知侯十弄的迷药是什么江湖偏方,王彦中睡了两天一夜,此时才醒来。
仔细端详王彦中,王冲不得不承认,这个父亲的卖相还是不错的,称得上俊雅君子。
他在端详这个爹,王彦中也在端详这个儿子,两人对视好一阵,王彦中忽然激动了,一把抓住王冲的胳膊嚷道:“你吃了灵肉”
王冲一怔:“灵肉是那条已经臭了的狍子腿吗已经丢了。”
王彦中急道:“怎能丢掉呢,那是仙长请来的,吃了它你才能回魂”
王冲没好气地道:“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王彦中呆住,好一阵后,哈哈笑道:“是了是了,仙长已作法招回了你的魂,让我带着灵肉,是安我的心啊。”
王冲心说这是个不语怪力乱神的读书人么嘴里忍不住辩驳道:“不是仙长招回了我的魂,是二叔一脚踹回了我的魂”
王彦中敛容:“怎么回事”
王冲从王麻子夫妇虐待三兄妹说起,夫妇与王相公家的干人合谋夺王家林产,却自己起了纷争,闹得一死一疯。刘盛驱策桃花社上门夺产,王冲又为救他,烧了王门牌坊,一连串事讲解下来,隐下了自己在后面暗搅风浪的作为,听得王彦中脸sè一变再变。
王彦中长叹:“怎会这样”
再看向王冲,又是一声满含欣慰的长叹:“二哥,看来你真是好了,那过目不忘的神通没了也好,常人才能享得常人之福,不枉为父这一番奔波。”
得了吧,不是老天爷把我送了来,你儿子早就完蛋了。
王冲腹诽着,此时他依旧还没有身为儿子的自觉,始终没唤声爹。没办法,他接受了虎儿瓶儿,但一时还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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