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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宋 草上匪 2223 字 2023-10-03

积起来的关系,王何氏才通过刘盛勉强攀上了何三耳,平日对着村人口口不离何三耳,其实从没当面见过。

何三耳为两个相公家办事,已不是一般的干人,养着十几号像刘盛这样的办事伙计,寻常都指使他们,只有大事才亲自出面,自不是王何氏能随便见的。

今日第一次面见何三耳,王何氏很费了些心思打扮。用假撑起朝天髻,髻上插满金钗、金簪、镶金鱼梳、金蝶步摇和金钿朵,戴了一双金耳环。画了倒晕眉,白粉和胭脂抹得足足的,贴了金银花钿妆,胸口还挂了件玉勒子。

检视完头面,揣起小手镜,再看衣裙。湖绿暗花的纹绫复襦,罩了一件直领对襟褙子,褙子是亮青缎子面,绣着折枝牡丹,配上红褶裙和黄帛带,跟金灿灿的头面一凑,斑斓夺目,晃得人脸都找不着了。

王何氏对这搭配也很不满意,此时世人崇奢,对寻常人家来说,借到全套金银饰的难度比借钱财米粮还低,但体面又合身的常服衣裙却难借到。王何氏只能从嫁衣里抽出褶裙帛带,王秀才亡妻王范氏遗下的衣物已被她据为己有,再从中挑出体面的复襦和褙子,勉强拼出一身绸缎。花sè还是其次,在何三耳这种大人物面前,总得有个人样。

刘盛一直在跟两个家丁装扮的汉子聊天,王何氏收拾停当,却不见刘盛过来。只离着几丈远,她也不敢凑上去,就耐着xg子等,等得腰腿酸,刘盛才悠悠踱了过来。

“有你这么求人办事的还要我等,为你这点破事,耽搁我多少时辰眼见要近腊月了,三叔交办我给漕司下的官人备礼,忙得蹄子都不着地”

刘盛劈头就是一顿呵斥,王何氏皮笑着赔罪连连,刘盛没把她当姨娘待,她也不敢把人家真当侄儿。刘盛口里的三叔正是何三耳,听他念叨着被何三耳派下的重任,自是极受重用。

“见三叔你哪来那么大脸面”

待刘盛数落完了,王何氏问何三耳什么时候能见她,却得来这么一句,脸上热得白粉胭脂都要结饼,心头却是凉到冰点。

刘盛的下巴尖对着她,轻飘飘地道:“三叔交代,这事就由我办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王二郎真已好了”

前半句让王何氏稍感安慰,后半句又紧张起来,刘盛要绕过她直接找王二郎,事情就砸了,赶紧道:“人倒是好了,惦记着他爹的下落,自己要质押那林院,托了我们夫妇来办。”

刘盛嘿嘿冷笑:“托了你们办”

“托”字刻意拉着长音,嘲讽王何氏欺压王二郎之意再明显不过。王何氏暗恼,之前跟你递话时,你不也一副等着我们抢过林院再接手的嘴脸咱们是半斤八两,装什么好人

恼归恼,面上却是笑吟吟的:“他一个书呆子,五谷都不分,哪通这些世事。外人都信不得,我们终究是他叔婶,他只能信我们。”

刘盛依旧歪着嘴角道:“可王二郎该只是活当,不会死当吧三叔交代得很清楚,王相公家是全须全尾地要,这事你能办妥”

王何氏平日计较惯了,哪还听不出刘盛压着她,想要在这事上讨得更多好处。

棋逢对手,她的腰也直了,语气虽还恭敬,却已是还价的姿态:“若是抬出王相公家的名头,自是几句话的事,可那王二郎的二舅在广都县学当教谕,事后闹腾起来,说不得会损了相公家的清誉,害了何干人。想必何干人也不愿走这条路,那么路就只在我们夫妇这了。”

刘盛略略沉吟,卸了刻意堆起来的倨傲,直直道:“说吧,有什么章程”

王何氏暗自松了口气,再提起入王相公家的事。鄙夷之sè在刘盛脸上一闪而逝,他淡淡道:“不过是小事而已,大老爷回乡,相公家里肯定要增人,只要这事办好,定有机会的。”

王何氏自不敢轻信,又提起面见何三耳,刘盛换了和蔼之sè道:“待侄儿与姨娘办妥了这事,就引姨娘跟三叔面谈,可好”

王何氏一愣,再与刘盛相视而笑,到此时,两人总算达成默契,携手合力。

“姨娘的确有些章程,不过要跟大郎你合计合计,还得备着其他手段”

王何氏亲热唤着刘盛,低声道来,刘盛点头不断。听完后,刘盛皱眉想了片刻,摇头道:“欠债这由头的确不错,造出证据也不难。不过,这债直接落到三叔身上,外人很难信啊。”

他看向王何氏:“如果这债落在姨娘身上,就顺理成章了。”

王何氏脸sè一变,刘盛就笑眯眯看着她,两人相持片刻,王何氏咬牙道:“也罢,我就认下了不过若是我提的事没有着落”

刘盛摆手道:“姨娘放心,那处林院对三叔很重要,事真能成,三叔开心,姨娘所想的绝没问题三叔终究也是王相公家的家里人,入族的事还是能说得上话。”

王何氏终于放心了,她的章程很简单,还是在欠债这事上挥,只是指明了债主是何三耳。反正之前王二郎傻着不记事,虎儿瓶儿太小,说话不作数,就赖着说他们夫妇借了何三耳的钱给王二郎治病。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便是王二郎的二舅也找不到话说。

不过为了把自己摘出来,王何氏强调他们只是代王二郎借钱,但刘盛却要把何三耳摘出来,这债得记在王何氏身上,就算他出手,也只是代王何氏讨债。

于是事情回到原点,王何氏得把那处林院先弄到手,只不过以前就想着靠过继直接拿到,现在则是在质押事上下功夫,让王二郎把活当改作死当。

两人各有盘算,终究是王何氏有求于人,只好低头。

两人都心急,刘盛也办老了这种事,很快就找来牙人书手,在牌坊旁的厢房里与王何氏立了借契。

“南湾乡三家村王何氏因治堂侄王冲头伤,借到何广林钱引二百贯,以字为据,甲午年某月某日。”

除开套话,借契的实际内容就这一句,与借契配套的证据,刘盛拍着胸脯保证了,他可以拉来玉局观的道爷,说是道爷收了王何氏钱,帮王冲做过法事,用过贵重汤药。

刘盛对这类事极为熟捻,再补充道:“真要到那一步,姨娘还得往外掏点钱,道爷也不能平白出力。”

捏着毛笔,在借契上先画了个王字,再画了一个看起来勉强像是鸭子的图案把王字圈起来,这是王麻子夫妇的画押,借契就此成立。王何氏心中又有忐忑,借契虽是为谋夺林院造出来的凭证,可钱却是真的,若是有什么意外

gu903();刘盛递来一个鼓囊囊的荷包,王何氏一捏,钱引,厚厚一大卷,心中大喜,忐忑不翼而飞,这辈子她还没摸过这么多钱呢,当着刘盛的面就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