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一来敌国之间尚且不伐丧,魏延为国捐躯,诸葛亮趁魏霸守孝之机夺取他的兵权,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二来年初在成都刚刚达成协议,丞相府只问民事,不问军事,军事由大将军府负责,车骑将军府参赞,现在言犹在耳,诸葛亮就出尔反尔,有失君子之风。
除了道义上的问题,更让人看重的是利益上的分歧。诸葛亮要借重益州人的势力,挤压荆襄人的生存空间,这一点引起荆襄人的不满。随着向朗赶到义阳,他们自发的集中到向朗的身边,反思这些年来支持诸葛亮的得失。
建兴十三年的春节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二月,魏延的葬礼盛大举行,送葬者逾万人,极尽哀荣。葬礼过后,魏风、魏武留在义阳守墓,魏霸率部南行,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义阳。
谁也不知道,在魏霸的随行队伍中,有一百多名魏家铁作的匠师,其中年龄最大的就是当初帮魏霸打造铁臿的老铁匠。如今他已经是魏家作坊的功勋老人,享受着太守的待遇,儿孙也被接到了魏家。他当年带出来的那几个徒弟,现在是魏家铁作的顶梁柱。
原本建在襄阳的魏家铁作,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被魏霸全部搬走了。
不为人知的还有另外一件事:送葬回来的那天晚上,很少出门的魏霸脱下了孝服,带着敦武和魏兴,悄悄的来到了向朗的住处。他没有见到向朗,在庭中站了片刻,向宠的孙子向和走了出来,递给魏霸一个书函。
“将军,大父已经睡了。他说,他没有什么要告诉将军的,这部书是他平时看的,赠与将军,供将军闲来消遣。”
魏霸接书在手,冲着向朗的房间方向拜了又拜,朗声道:“多谢向公教诲,霸必然铭记在心,不敢须臾有忘。”
向朗的房间里鼾声如雷。
魏霸回到家,打开那个书函,发现里面并不是一部书,只是两卷,一卷是汉书中的高祖本纪,一卷是东观汉纪的第一卷世祖光武皇帝,书页上有向朗的朱砂眉批夹注。
船过大江,魏霸在洞庭湖暂歇,迎来了一个重要的客人:张温。
张温肩负豫章船厂的重任,他没有赶到义阳去赴丧,反正他的弟弟张祗就在魏霸身边,也足以代表。他赶到洞庭湖来,一方面是致意,另一方面却是商量以后的发展大计。
“将军,你真的瘦了。”
魏霸笑笑:“以前是虚胖,你没看出来,现在虽然瘦了些,却全是筋骨。”
张温愣了一下,哂然而笑。他是个聪明人,听懂了魏霸这句话中的含义。魏霸这是自嘲,自嘲以前的不败威名。
“将军太自谦了,彭城之战,虽说损失不小,却也不能算败,至多是个平手罢了。”张温安慰道:“士卒损失,以后还可以再补回来嘛。若不是将军临阵死战,只怕损失还要更大一些。我也带过兵,在那么仓促的情况下,自认为做不到像将军这么沉着,必然要中了张郃的诡计。”
“好了,你就不要安慰我了,说说你的计划。”
“将军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张温反问道。
“中原暂时不会有战事,我打算另外开辟战场。”魏霸也不隐瞒,坦诚的说道:“水师损失不大,我打算进一步加强水师的力量,再建一窟,以免有覆巢之忧。”
“需要我帮忙么”
魏霸瞥了张温一眼:“张惠恕,我不要你帮,你就不帮了么”
张温迎着魏霸的目光,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转着茶杯:“夷州还是辽东”
“夷州。”魏霸说道:“夷州近一点,特产也多,最重要的是”他顿了顿,似笑非笑的看着张温:“有金矿。”
张温一愣,一抹狂喜从眼中一闪而没,脱口而出:“金矿”
魏霸点了点头,不等张温消化完毕,又接着说道:“由夷州向南,在大海中行约千里,还有一片大好所在,盛产植物黄金,易采而万世不绝。”
张温眉头一挑:“香料”
魏霸笑了起来:“果然是个读书种子,不出门而能知天下事。”
张温笑笑,没有多说什么。正如魏霸所说,他是个读书种子,几乎是无书不读,读得快,记姓又好,所以博学多识,懂很多偏门的知识。他人在豫章,但是那本西域记他是看过的,后来又自己做过不少研究,接触过不少交州、益州来的胡商。夷州的事,他知道,大秦人用黄金换香料的事,他也知道,所以魏霸一说,他就明白了。
“这么说,我们船厂又有生意可做了”
“惠恕兄就满足于卖两艘船吗”魏霸开玩笑的说笑:“不想分一杯羹”
“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魏霸一摊手:“那么大的一块饼,我一个人是吃不下去的。再说了,海上风浪大,总得多拉几个伙伴,一起壮胆才安全。”
“那陆伯言入伙了”
“嗯。”魏霸点点头:“他那个精于算计的从女陆明朱,很快就会从成都返乡。不过,她除了代表陆家之外,还有一重身份。”
“陛下还是皇后”
“皇后。”
张温没有再说,他知道这是一个大好机会。魏霸丁忧,暂时在朝堂上、战场上都不能有什么举动,可魏霸不打算闲着,他将目光转向了海外。虽然西域记已经成为一部流传颇广的书,但是真正把目光投入海外的人并不多,像魏霸这样坚定的把发展方向转向海外的人更少而又少。可是张温相信魏霸的眼光,他愿意跟着魏霸冒险。
“我欠骆家一个人情。”张温忽然说道。
“欠人情,就还嘛。”魏霸说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直道而行,乃合春秋之义。”
“多谢将军。”
“是我该谢惠恕兄不离不弃。”
张温和魏霸互相看了一眼,会心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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