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产生误会。
李严忙碌而快乐着。
很快,他就迎来了另一个惊喜。
魏霸上书,请求朝廷派使者远赴辽东,说服辽东的公孙渊称臣入朝,在曹魏的后方开辟新的战场,进一步挤压曹魏的生存空间。为了能让公孙渊顺从王命,魏霸制定了恩威并施的战略。一方面请朝廷加封公孙渊为燕王,以诱其入朝,另一方面请求朝廷下诏,由吴国水师和交州水师联合组建水师,做好出征辽东的准备,以便在公孙渊不肯顺应天命的时候予以征伐,强取辽东。
魏霸的上书一公布,立刻在朝廷上激起千层浪。有反对的,有赞成的。
反对的说魏霸是穷兵黩武,中原还没有平定,又要远征辽东,不惜民生,不知大局,是魏霸年轻盲目,刚刚立了一点功就忘乎所以。至于封公孙渊为燕王之说,更是无稽之谈。大汉从高皇帝开始就有异姓不得封王之说,曹艹异姓封王,最后导致曹丕篡汉,至今天下不安,殷鉴不远,怎么还能再封公孙渊为王呢。
支持的则反唇相讥,盛赞魏霸高瞻远瞩,不愧是我大汉最有才华的名将。辽东远在东北,可是产马,在收复凉州之后,幽州就成了曹魏重要的产马地之一,如果能控制辽东,进而控制幽州,则曹魏腹背受敌,亡曰无多。
至于异姓不得封王的说法更是迂腐之言。此一时,彼一时,不可一概而论。照你这么说,那吴王怎么办难道也要把他降为吴侯如果封公孙渊为王就可以将辽东划入大汉疆域,何乐而不为推而论之,如果曹睿愿意去帝号,向大汉称臣,就算给他保留魏王的称号又何妨
朝廷上吵得热火朝天,李严心中暗喜。魏霸这个建议来得正是时候,以封公孙渊为燕王为由头,试探一下群臣对异姓封王的态度,是他正想做的事情,大概也是魏霸的本意。如果舆论不反对异姓封王,那他和魏霸就有可能封王。如果说舆论强烈反对封王,那接下来就可以讨论削藩,让吴王孙权降为吴侯,交出江东大片土地了。
李严隐在幕后,不动声色的关注、引导着这场争论,同时他也不肯让诸葛亮安生,派人将这些立场截然相反的意见写成邸报,快马送往长安,请丞相定夺。这是个非常棘手的难题,他相信这个难题可以让诸葛亮早死几天。
诸葛不死,我心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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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7章以守为攻
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驶进了长安城。
诸葛均搂着诸葛瞻,看着刚刚从马车旁掠过的快马,眼神忧郁。
因为诸葛瞻年幼,不能承受长途跋涉之苦,又因为这一路山高岭峻,马车行进困难,他从成都赶到长安,用了近一个月时间。尽管如此,他们叔侄还是累得筋疲力尽。
这一路上,他至少看到三次六百里加急从马车旁掠过,一路奔向长安。
他清楚,那些骑士背上背的都是十万火急的公文,以兄长诸葛亮目前的身体状况而言,每一份公文都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在这种时候,李严不会让他有喘息的机会。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兄长不能安心养病,要让他疲于奔命,心力憔悴。
官场上的争斗也许没有战场上那么血腥,却同样残酷。在这场残酷的斗争中,在李严、魏霸和马谡的联手攻击下,兄长已经没有还手之力,尽落下风。
其实,从李严回到成都的那一天起,形势就对丞相府非常不利。只是谁也没想到会恶化到这种地步。李严连战连胜,兄长却是屡战屡败,这简直像一种诅咒,时刻纠缠着成都的丞相府和关中的兄长。
诸葛均很愧疚,自己没有两个兄长那样的能力,甚至不如侄儿诸葛恪、诸葛乔,只要他再强一些,兄长也不至于孤军作战,以至于累倒。
在诸葛均的自责中,马车驶进了长安的临时丞相府。牵着诸葛瞻的手下了车,诸葛均跟着引导的武士走进了后院,一进门,他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味。
在昏暗的油灯下,他看到了诸葛亮瘦得只剩下一张皮的脸。
“兄长”诸葛均心如刀绞,眼泪夺眶而出。
“阿爹”诸葛瞻挣脱了诸葛均的手,快步上前,扑到病床边,抱着诸葛亮的手臂,泣不成声。“阿爹,我是瞻儿,我从成都来看你了,你睁开眼,看看瞻儿啊。”
“瞻儿”诸葛亮呻吟了一声,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散乱的目光缓缓转了一圈,终于落在诸葛瞻的脸上。他的眼神慢慢凝聚起来,慢慢的亮了起来,嘴角雪白的胡须颤了颤,似乎在笑。“是瞻儿吗让我好好看看。”
“是我,是我。”诸葛瞻连声答应,从袖子里掏出水绢,擦去满脸的泪水,强忍着伤痛,睁着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看着有气无力的诸葛亮。
“真是我的瞻儿。”诸葛亮无力的笑了起来。“快,快扶我坐起来。”
诸葛均抢上一步,把诸葛亮扶了起来,自己侧身坐在榻上,将诸葛亮抱在怀里。一碰到诸葛亮的身体,他就止不住泪如泉涌。诸葛亮身高八尺有余,虽然不是很健壮,原来也有两百七八十斤1汉斤为250克,相当于12市斤,14公斤,可是现在却瘦成了一把骨头,大概只有原来体重的一半,轻飘飘的像个孩子,甚至连身体都缩了起来,怎么能让人不心痛。
诸葛亮伸出手,将诸葛瞻接到身前,眯起了眼睛,仔细的打量着儿子。这不经意的一个动作,仿佛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急促的喘息着,胸背的肋骨在薄薄的衣衫下蠕动,一直传到了诸葛均的心里,拉扯着他的心,让他痛不欲生。
“瞻儿长大了,长大了。”诸葛亮咳了几声,脸上泛起潮红,眼中却是欣慰的喜悦。他上下打量着诸葛瞻,目光舍不得离开片刻。“瞻儿,可可曾读书”
“读了。”诸葛瞻连连点头:“我已经读完了阿爹手抄的那些书,现在正在读韩非。我给阿爹背一段”
“好,好。”诸葛亮无力的笑着,连连点头。
诸葛瞻站直了身子,挺起了胸脯,小大人似的清了清嗓子,开始背诵起来。
“凡说之难,非吾知之有以说之之难也,又非吾辩之能明吾意之难也,又非吾敢横失而能尽之难也。凡说之难,在知所说之心,可以吾说当之”
清脆的童音在病床里回荡,虽不十分响亮,却似一缕清晨的朝阳,撕破了浓重的药雾,照亮了诸葛亮的眼睛。诸葛亮静静的看着儿子,眼中满是喜悦,原本灰败的脸色现在也多了几分生气。
姜维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停住了脚步,跟在他后面,满面怒容的杨仪也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将手里的公文塞进了袖子里,站在一旁,一声不吭。
诸葛瞻流利的背完了整篇说难,这才得意的看着诸葛亮:“阿爹,我背得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