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1 / 2)

起初帐外的兵卒还在垂死反抗,见到了檀见杰的尸体,瞬间缴械投降。他们穿着黑袍甲胄,手中□□扔在地上,皆是满脸颓色。

此行随着檀见杰而来的,少说也有小万数人,除路途折损,并未少太多,并不因其他,而是龚将军带领的龙虎卫威风凛凛,只几个回合便杀得他们步步后退。

既见到檀见杰尸首,反抗已成徒劳。

只是......

军中无人不知摄政王的名声,他十八便能领兵攻破北境王都,将北境赶至千里之外,大周在他的摄理下,国力空前强盛。他在军时,驭下极严,如今身为摄政王,手段更是令人闻风丧胆。

他们这些降兵的命运如何,全然被他捏在掌中。

哪怕被坑杀,又怎能反抗?

军帐内。华玉仍坐在檀云秋怀中,她有些不太自在地缩缩头,想要下去,可檀云秋的双手搭在她的腰腹,她微微一动,他便收力往上提她,像是怕她掉下去似的。

华玉只好安静坐着,捧着比她掌心还要大的水碗,小口小口喝着。哪怕她渴极了,她也是细细慢慢的,双唇饮饱了水立马变得水润润的,她喝干净,碗底一滴水也不剩。她仍垂着眸,不知道该怎么办似的。

帐内除了檀云秋,便只有青松茂竹。他们二人是檀云秋的书童,她怎敢劳烦他们,本想从他怀中跳下去,将水碗放下。

檀云秋却拿过空碗,视线在她的唇上转了几转:“还喝吗?”

华玉抿着唇,将嘴角残留的水珠抿进嘴中,低声道:“还想喝。”

她实在是太渴了,从被抓到现在已过了大半天,更何况路途被随意置于马上颠簸许久,不仅仅是渴,还疼,身上还脏,到处都是灰。

檀云秋让青松倒满水,用手端着喂进华玉嘴中,华玉本觉着这样不太好,局促地饮了几小口,还未伸手接过,便见他蹙眉道:“自己拿着。”

华玉赶紧捧着水碗,将脸使劲埋进碗口。

本来她也没让他亲自动手啊,她哪有胆子劳烦他。

她在心中吐槽几句,面上仍旧乖巧。如此饮了两大海碗,渴意才消下去。她舔干净唇角的水珠,仰面去看摄政王,本想问他公主的情况,却见他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华玉面色不解:“怎么了王爷?”

檀云秋盯着她的唇角,半晌才移开目光。

正在此时,龚成掀帘进来,他显然是没想到王爷怀中会坐着个女子,且那女子眉目熟悉,正是要给皇上做后妃的孟娘子!他被唬了一大跳,遍布伤疤的面颊随着他震惊的动作撕拽了一番,显得可怖又滑稽。

“这、这.......”

青松咳一声:“龚将军有何事?”

龚成这才回过神,立马站直身子,抱拳道:“属下清点降兵数目,足有八千人!请问王爷该如何处置他们?”

华玉自接触到龚成震惊的目光,便恨不能将自己藏起来,她紧攥着氅衣,笼住她纤细的身子,只露出双眼看着上方檀云秋精致的下颌。

她眨眨眼,忽然就见他垂下头。

她立马移开目光。

檀云秋却笑了一声:“孟姑娘想怎么办?”

华玉似乎怔住了,她略显无措地垂头,微微一笑:“这种事情,自然是王爷做主。王爷问我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

檀云秋却不依不饶道:“龚将军此来,是为了救你。这些人将你连同外面的人抓来,伤的是你们,他们要死要活,自然还是得孟姑娘做主。”

华玉真想骂他一顿。

变脸比翻书还要快,前一刻还附在她耳侧低声安抚,下一刻却又露出本来面目,他分明存心想看她窘迫。她也却如他所愿,柳眉蹙起,杏眼偎出微怨的水光。

他这样问,显然非要她答了。

可他不会真的要听自己的吧?

他素来有杀神的称号,民间甚至用他的名讳吓唬夜间啼哭的小孩,他凶残且暴戾,无情又残忍。可是细想下,除了他在朝堂一手遮天,在外赚个“挟天子令诸侯”的名称,举朝上下活在龙虎卫的监视下,似乎并未有能让人口述的罪行。

八千人,这不是小数目。

华玉隐隐觉得,他并不会要杀死他们。

华玉从氅内伸出一只小手,冰凉凉的小手并未暖和过来,她攥住他落在扶手上的袖角,一点点蜷缩指尖,直到稳稳地攥住,她才微微用力扯拽一下。

檀云秋:“嗯?”

华玉低声道:“王爷问我该怎么办,其实我也不知晓。我随公主一路,前往兴国寺为国祈福,可谁道行至半路会被奸人所劫持。太后虽然安然,可其年纪受不得此惊吓。若我说,檀见杰连同他手下这群人,不仁不义、藐视法度,实在可恨可杀!然幸亏王爷及时赶来,让我等没有被奸人所害,侥幸逃过此劫,我心中感激不尽,若王爷因为我等,杀死降兵,虽我心中解气,可王爷却因此名声受污,我实在是罪过大了!”

华玉的黑发凌乱散在身侧,她眸光似水,语气轻柔入耳。

檀云秋垂眸看她,好半晌,他伸手将氅后的帽子盖在她头上,盖住她那张洁白透红的小脸、漆黑明亮的眼仁,唯露半截挺翘琼鼻,和那双红艳的唇。

他盯着许久,竟有些失神。

回过神后,他唇畔微微勾起。

“龚将军,就按孟姑娘说得办。”

龚成没明白:“请王爷明示!”

檀云秋道:“留下性命。”

龚成领命离开。

华玉松口气,紧张地合拢大氅,使劲垂着头,不让自己犹带微俱的面容暴露在他眼下。过了一会儿,茂竹推着檀云秋出了军帐,华玉本想开口下去,可人已经出了帐子,此时再从他怀中离开,暴露在人前,她一想这样的后果,越发惊慌,只得缩着身子,直到进了车厢内,她才松口气,将脑袋从檀云秋的胸口探出。

她小心观察四周。

gu903();车壁鎏金画彩,比她今晨坐的花容公主的马车还要宽敞舒服,车内没有坐板,只设着一张小桌并一条长木箱。地面铺着厚实柔软的毛毡,桌面放着精致小巧的火炉,炉面罩着棉袱,既精致又隔热,放在掌中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