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一双手,沈如欣唇角的笑容便愈加讽刺。
曲音轻鸣,只是“嗡”地一声仿佛试音的琴声,却让人心弦都忍不住震了一震
座上沈七猛然间朝那水榭看去,刘湛更是一时怔住。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连水榭旁的湖水,都漾开了一圈圈的波纹。
宁博容的唇角勾了起来这可不是一般的琴音,莫说是你沈如欣了,便是左师自己也是做不到的。
挑衅,她不需要看在眼里,只需弹好这一曲送别。
明明水榭离这水岸有一段距离,那琴音却仿佛只在耳边,久久萦绕,让人心弦颤动到微微酥麻的地步。
没有人再说话,没有人再举杯,几乎所有人都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刘湛到底练了几年内功,不似是旁人那般全然失措,他缓缓站了起来,朝水榭中那个连弹琴都可弹成一幅画的少女看去。
他知道,这曲是弹给他的。
谢他送的这把琴,谢他这些年彬彬有礼,从未让她为难。
谢他虽喜欢着她,却只是静静陪伴从未越矩一步。
感念他在那些日子里同她一块儿在藏书阁看书,她在内他在外,并不交谈,却很宁和。
感念他在书院的这些日子,每一次都极享受地吃她做的任何东西。
感念他在任何事上从不瞒她的直率和在感情上让她自在的含蓄。
也许还有很多事,这几年里,明明他和她的见面并不频繁,但是他在万里书院,她也在万里书院。
不知不觉,竟是青梅竹马般,有了淡淡的牵绊。
琴音袅袅,刘湛的心神有些恍惚,那悦耳的琴音如此清晰,婉转千回,却并非缠绵,反倒洒脱随意,充满柔和真切的祝福之意。
此为送别曲,却并不是最知名的那首,而是昔日一名普通的琴师即将离家,送予家乡亲朋的一曲送别。
不过于悲切,更不缱绻悱恻,只有淡淡的伤感,到后半段更是欢快灵动,充满对未来的美好期盼。
曲不特别,却不代表这一次由宁博容弹出来不特别。
事实上,太特别了。
特别到水榭外的池子中养的锦鲤都跳出水面的时候,众人才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曲子就好似落入了他们的心间,让他们整个人都进入了这曲送别之中,竟是拔也拔不出来,挣也挣脱不出。
一曲终了,余音缭绕。
宁博容的指尖一顿,看向对岸
一路安好。
刘湛鼻端微酸,轻轻道:“我听到了你的送别,但这还不够。”
我总要亲自与你说一说话,才会舍得离开。
、47惊天秘闻
一曲震动大概就是指这样的场景。
崔氏微微翘起了唇角,而沈如欣则是一脸惊异,她对自己的琴艺是完全有信心的,所以怎么都没想到宁博容能做到这种程度。
琴,从来不是只需要技艺的。
左重教宁博容的,也从来不仅仅是技艺。
琴能使鱼跃,能使心动,便是十分值得惊异的水准了,即便是左重,自问也做不到这样的地步
在左重看来,古琴的境界能到这般牵动自然的地步,恐怕需得由心而发,不是轻易可以做到。
若是宁博容知道,绝对会感到有些心虚。
她只是实在不想让沈如欣搞鬼而已,这样一来,沈如欣今天是绝对不敢弹琴了。
结果,搞得场面好像有点大啊
不仅仅是刘湛站了起来,对面大部分的青年少年都站了起来,沈七看着对面水榭,神色十分复杂。
他作为沈家长子嫡孙,自然也是很骄傲的,那时宁家以宁博容年纪尚幼为由拒绝了婚事,他便不想再让祖父为自己操心,虽一直在拒绝秦家的联姻要求,但他也不曾再提及这件事了。
今日里却发现,他仍然不能放下。
明明与她也只有数面之缘,且那时她只是一个小姑娘,但单单凭着那一笔字,他就仿佛可以看出她是怎般坚韧出众的女子。
“哈哈哈,这一曲弹得好”李珂率先拍起手来,“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小娘子”
宁博闻站了起来,淡淡道:“汉承侯谬赞了,正是家妹,她年纪尚幼,琴艺疏漏,见笑了。”
李珂略为惊异,“原是宁刺史的亲妹,怪不得如此出色。”
刘湛蹙眉,缓缓坐了下来。
李珂却是瞥了他一眼,哈哈笑道,“既有小娘子一曲鱼跃,又有我好侄儿今日返京,不如我来做个”
“表叔”刘湛的声音并不响,却相当坚定有力,仿佛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这等他平日里深深藏匿的帝王之威使得李珂这等在边疆见惯了厮杀煞气极重的将领都一时被镇住了。
宁博闻的声音轻轻响起,“大家继续宴饮吧,叫伎乐”
这年头,例如宁博闻这等地方大员,家中都会养上几个伎乐,用来宴饮之时助兴用。
乐声一响,李珂那话就没能接得下去,那“媒”字只得吞下。
若是这个字一出口,那才真是不好说,刘湛的身份够高,宁博容也不是寻常小户之女,李珂这个媒人太贵重,连拒绝也是难事。
刘湛面无表情地坐下了,但他很清楚,李珂绝对没有放弃这个念头。
这是为什么
照理,李珂性情该是十分慎重的才对,绝不会平白有这样的想法,虽骤然看去像是一时兴起,但是刘湛了解李珂,说不得远比李珂自己还要了解一些,他从不是这般随性之人。
与粗豪的外表相反的是,李珂心思细腻,谨小慎微,绝对是个胸有沟壑深谋远虑之人。
真是奇怪。
即便是重生,却也不是万能的,此生改变的事已经不少,他并不能万事都了如指掌,仍然有许多他想不通不了解之事。
但他很清楚,他和宁博容的婚事绝不能这样在她心不甘情不愿时订下,因为刘湛明白宁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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