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严嵩和徐阶这才拿起勺也舀了半勺粥送进嘴里。
嘉靖望着他们:“养生无过津液。先在嘴里含含,把津液引出来,再咽下去,可以长生。”
两个人这时的粥都在嘴里,又不得不回话,那句“是”字便答得含糊不清,也模仿着嘉靖把那半勺粥在嘴里含了好一阵才咽了下去。
嘉靖也不再说话,三个人默默地喝粥。一阵子,嘉靖严嵩徐阶面前的那大半碗粥都见了底了。八碟酱菜也都各吃了些,每个碟子里还剩有大半。
吕芳给嘉靖那只碗又盛了半碗粥,接着拿起了严嵩那只碗。
“谢过吕公公,老夫已经够了。”严嵩伸出手盖住了碗,转望向嘉靖,“启奏圣上,罪臣有几句话想单独向圣上陈奏。”
嘉靖望了他好一阵子,从他的眼里似乎望出了他的心思,于是转望向徐阶和吕芳。
徐阶默默站起了,退了出去。
接着,吕芳也退了出去,还把门也带上了。
严嵩慢慢站起了,从袖中掏出了一块绢,那块绢上红红密密写满了人的姓名。
嘉靖却不去接那绢,而是望着严嵩。
严嵩:“老臣有罪,罪在臣一身。诸臣有罪,罪在严世蕃罗龙文鄢懋卿,还有一些贪而无厌之人。有些人当遭天谴,有些人万望皇上保全”说到这里他双手将那块绢递了过去。
嘉靖不得不接了,接过来默默看去第一个名字便醒目地写着胡宗宪接着底下还有许多名字。
严嵩继续说道:“罪臣掌枢二十年,许多人不得不走罪臣的门路,可罪臣也没有这么多私党。有些人罪臣是为皇上当国士在用,他们肩上担着我大明的安危,担着我大明的重任。有些人身上现在还当着皇上的差使,许多事都要他们去办,也只有他们能办。”
“知道了。”嘉靖将那块绢塞进了衣襟里,接着拿起磬杵敲了一下铜磬。
徐阶和吕芳又进来了。两个人心中忐忑,面上却不露任何声色,进来后,都站在那里。
嘉靖也不再叫徐阶入座,而是望向严嵩:“严嵩。”
严嵩:“罪臣在。”
嘉靖望着他:“听说你今儿早上想给六心居题块匾,那个老板不要。有没有这回事”
什么事都瞒不过这位皇上,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这件小事这么快他居然也知道了,而且在这个时候提起,徐阶吕芳立刻料到又有乱石铺街了
严嵩却立刻有了心灵感应,眼神也亮了许多,望向嘉靖:“回皇上,确有此事。人之常情。”
“朕不喜欢这样的常情。”嘉靖飞快地接过话头,“吕芳,准备笔墨,让严阁老在这里写,然后盖上朕的宝章,送到那个酱菜铺去,限他们今天就刻出来,明早就挂上。”
这句话一出,不只是严嵩心潮激荡,徐阶大出意外,连吕芳都有些感到突然。
“都准备着呢。”吕芳总是能在第一时间顺应嘉靖的突变,立刻答道。
精舍里各种尺寸的上等宣纸都是常备,吕芳立刻从墙边的橱格里抽出了一张裁成条幅的宣纸摆到了御案上,砚盒里的墨也是用上等丝绵浸泡着,这时搁到香炉上略略一烤,也就熔化了。
做完这些,吕芳对严嵩说道:“严阁老请吧。”
严嵩这时有些迈不开步,徐阶走了过去,搀着他走到了御案边。
吕芳将那支斗笔也已在温水中烫开了,递给了严嵩。
嘉靖也慢慢走到了御案边,看严嵩题字。
握住了笔,严嵩便凝聚了精力,在砚盒里蘸饱了墨,又望了望嘉靖。
嘉靖满眼鼓励的神色:“写吧。”
“是。”严嵩左手扶着案边,右手凝聚了全身的心力,一笔下去,写下了“六”字那一点。
“宝刀不老。接着写。”嘉靖又鼓励道。
严嵩接着写了一横,又写了一撇,再写了一点那个“六”字居然如此饱满有力
“好”这一声赞叹,徐阶叫出来时显得十分由衷。
嘉靖斜望了一眼徐阶,露出赞赏的眼神。
严嵩又蘸饱了墨,一气写出了“心”字。
心中再无旁骛,严嵩又蘸墨,写出了最后一个“居”字
三个字笔饱墨亮,连嘉靖在内,徐阶吕芳的目光都紧落在那幅字上,精舍里一片沉寂。
严嵩这才又抬起了头,望向嘉靖。
徐阶和吕芳也都悄悄地望向嘉靖。
嘉靖却依然望着那幅字,沉默无语。
“都好。”嘉靖终于开口了,“就是心字不好。”
严嵩:“那罪臣重写。”
嘉靖:“不是字不好,而是名不好。为什么要写成六心居”
严嵩:“回皇上,这个店是赵姓六兄弟开的,因此起名六心居。”
嘉靖:“六个人便六条心,这就不好。人心似水,民动如烟。我大明现在是六千万人,照他们这样想,那便是六千万条心。朕替你出个主意,在心字上加一撇,把心字改成必字六合一统,天下一心”
“皇上圣明”徐阶第一个在嘉靖的身边跪下了。
严嵩再也忍不住了,眼中终于渗出了浊泪,扶着御案也要跪下。
“不用跪了。”嘉靖阻住了他,“改吧。”
“是。”严嵩左手扶着御案,右手将笔又伸到墨盒里蘸饱了墨,探了探,憋足了那口气,在“心”字中间写下了浓浓的一撇
“好盖上朕的宝章”嘉靖大声说道。
“是。”吕芳到神坛上把嘉靖自封的那三个仙号的御章都捧了过来,“启奏主子,用哪一枚宝印”
“为臣要忠,为子要孝。就用忠孝帝君那枚宝印。”嘉靖说道。
“主子圣明。”吕芳把装着御印的盒放下,从里面双手捧出了“忠孝帝君御赏”那枚章,走到那幅字前,在朱砂印泥盒里重重地印了印,然后又伸到嘴边呵了一口大气,在条幅的右上方端端正正地盖了下去。
第三十章
明嘉靖四十一年,执掌朝政二十年的严嵩严世蕃父子倒台。但出于种种复杂暧昧的政治关系,嘉靖帝倒严而不倒严嵩,“赐嵩致仕,年赏禄米一百石”,严世蕃等严党的核心人物也仅论罪流放,多数严党官员依然在位,奢靡贪墨搜刮之风“无稍遏减”。至嘉靖四十四年,多省灾情频发,国库益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