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刚刚从玄武撤军,战士已经疲惫不堪,黎民也不堪重负,战争吞噬了大量的财力物力,也埋葬了数十万生灵,穷兵黩武的帝国需要休养生息了。
反对的声音最先来自明典、贝隆、艾尔科波拉,三位元老;就在诏书颁布的第二天,他们联名上书反对渡海东征,而反对东征的理由很充分。
朱雀人不擅长海战,历来帝国出兵,极少海上作战,在女帝春江十一世之前,甚至没有建立过正规海军。此去昆仑海程万里,且烟波浩渺风云不测,稍有闪失便是全军覆没。海上不比陆地,真要遇难,半点逃生希望也无。
再者,即便能够抵达昆仑,成功登陆青龙大陆,但人地生疏补给不足,就先失了地利;战士水土不服,东方的气候又是四季分明,冷热极端,跟朱雀长年温润的气候大相径庭,这又饱受天时之害,难保不受疫病煎熬;新斐真、海蓝、法兰、罗摩、华夏、示巴、扶桑等昆仑诸邦,一向唇齿相依,遇到外敌入侵,必然戮力同心合作抗敌,彼等以逸待劳,我军劳师远袭,强弱自不待言。
更重要的是,由于连年的扩军征战,帝国军事支出已经严重超出预算,不得不增加赋税,又为了补充兵力,全国青壮年男子的征兵率已经超出了二分之一,直接破坏了农业生产,百姓生活疾苦,怨声载道,绝对不能够再置若罔闻。
看了这个折子,水月脑中一片空白,浑身懒洋洋地提不起一点精神。
远征昆仑,拟定跨海作战的计画,统统都是借口,她真正需要的不是青龙大陆诸邦国的降表,而是远方恋人的一个微笑。
水月又看了一遍那奏折,心情渐渐焦躁。这折子写得无可挑剔,可正因为言之有理,她才越发烦闷。
倘若在她入侵玄武甚至白虎的时候,有这么一张折子,她很可能会采纳,但现在她要去昆仑,下头的将领们竟然挑三拣四,臣民们竟敢诸多托辞,就连艾尔科波拉、贝隆这样的人也来拆台,怎不让她气恼
而这些都不重要,更让她恼火的是--她很清楚百姓和将领都是正确的,错的是她自己。
「可是,我不愿意认错啊。」水月照着镜子,对另一个世界中的自己说。「我不认错,我就是正确的。」她恍惚的笑道:「应该认错的是反对我的人。」
皇帝召无瑕进来的时候,正用一把银质裁纸刀把奏折剪成窗花。
水月天生一双巧手,不但会击剑、会雕刻,裁纸也是无师自通,每一剪都充满了创意与灵性;只见她拂去纸屑,打开奏折,两只鸟儿肩并肩的浮在掌心。
「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结连理枝,陛下,您真是心灵手巧。」春江无瑕特意加重了「心灵」两个字的分量。
水月讽刺的一笑。她越来越讨厌这个狡猾的小女人了;每次看到她因为犯头痛而惨白的脸色、病态红润的双颊,水月就觉得恶心,仿佛胃里长出了毛茸茸的东西。
为什么上窜下跳的总是她水月遗憾的想,要是萧红泪在身边该多好。
无瑕很聪明,她能看穿任何人任何事,可是在皇帝面前她却变得格外愚蠢。
「陛下,大臣们都反对远征昆仑,此事恐怕行不通了。」无瑕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皇帝的表情,但她看不出什么。「外面那些家伙什么也不懂,他们怎会知道陛下您的心意呢」说着,她自作聪明的笑了起来。
皇帝被她暧昧的笑声激怒了,她不喜欢被人看穿心意。而春江无瑕一而再再而三的揭开她心底的伤疤,以为凭着自作多情的狎昵可以赢得皇帝的欢心。
「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大概以为只要支开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水月暗自冷笑。无瑕背着她所作的一切,她早已经调查的很清楚,一直没有发作,是因为无瑕的脑子对她还是有利用价值的,特别是在征服天下的时候
但现在,水月不再需要她了。
「把这折子还给贝隆他们。远征可以商量,昆仑一定要去,朕喜欢不同的声音,但是谁也别想在背后搞鬼」
春江无瑕用银盘托着剪成纸花的奏折,躬身退下。她走得很快,步履里有藏不住的得意。
水月听着她的足音渐渐远去,嘴角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鬼迷心窍的春江无瑕并没留意皇帝话里的双关涵义。她现在心情舒畅,感到自己就像一个成功的驯兽师,掌握了戏弄狮子的一切技巧。
世界上最凶猛的野兽是什么不是狮子,不是恶龙,而是皇帝。「我是最伟大的驯兽师」春江无瑕想着,不禁有些飘飘然。她轻蔑的抄起奏折,撕成了碎片。
内大臣春江无瑕手托银盘走进仰止殿,看到被撕碎的奏折,贝隆、艾尔、明典脸色都变了。
「远征没得商量,昆仑一定要去,陛下憎恨不同的声音,你们别想在陛下背后搞鬼」春江无瑕转述道。此时仰止殿内一片死寂,春江无瑕藏起了冷笑,悄然离去。
三元老面面相觑,最先怒形于色的是明典。
「皇帝太糊涂了这样下去,帝国早晚毁在她手里」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贝隆也摇头叹气。
两人大发牢骚的时候,佯装离去的春江无瑕已经悄悄走进了隔壁的偏殿。厚厚的墙壁隔绝了声音,隔壁的讨论她听不见。
她伸出右手按在墙壁上,蓝色的光晕从她掌心扩散开来,成了诡异的波纹。
蓝色的光波覆盖了墙壁,仰止殿内的声音像是遇上了磁石似的,被吸附在墙壁上,每个字就是一块投向湖面的石头,轻重大小不同,激起的涟漪也千姿百态。
无瑕深深吸了口气,开始倾听隔壁的对话。
「想要陛下改变心意,只有一个办法。」这是艾尔科波拉的声音。
「难道是兵谏」这是明典的声音。
「此事不能操之过急万一不成,就是灭门之灾啊」贝隆吓了一跳,嗓音变形。
「兵谏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但光是我们三个人成不了大事,必须再拉上一个人。」
无瑕暗想,这明典貌不惊人,胆子可不小。
接下来是艾尔科波拉的笑声。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充满了自信:「老大人说的那个人,可是易水寒」
「正是易将军」
「嘘--当心隔墙有耳,回去再谈。」
八月桂花开,仰止殿外花香袭人,三位老臣走进月光里,心里压着沉沉的乌云,当乌云遮断月光,春江无瑕也志得意满的离开了。
云破月来花弄影,水月站在窗前遥望明月,婆娑的花影映在窗上,随着月光流转渐浓渐淡,就像皇帝阴晴不定的脸。
春江无瑕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反复推敲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她如实地揭发了三元老的阴谋,没有说谎,也没有夸大其词。可是这并不能让她安心,她说惯了谎话,偶尔说一次真话反而觉得很心虚。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皇帝,心想,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水月左右为难,心想:「三个人都是她最信任的老臣,不该这样对我,说是造反,也许只是一时的气话。罢了,我就先关他们几天,也叫他们熄了居功要挟的念头。」于是就叫无瑕知会武思勉:「逮捕三元老,押在刑部大牢候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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