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倾城的擘画,无痕月把「急公好义堂」交给红线儿全权代理,自己则另起炉灶,在中心广场一带买下一块店铺,挂上了「扶危济困堂」的金字招牌。
所谓的「扶危济困堂」,说白了就是钱庄。
倾城的钱庄与别家不同。「扶危济困堂」的最大特别就在于,除了一般的存钱生意外,同时还向外借贷,把高利贷与钱庄两大产业完美结合,创作出一种崭新的经营模式。
与其他钱庄相比,「扶危济困堂」收取的保管费极低,有了稽查营和降魔军充当义务警卫,安全性也是毋庸置疑的。
正因如此,倾城才敢大胆的采用了一整套与传统钱庄经营完全相反的方案──存的钱越多,时间越长,抽取保管费的比率就越小。
基于以上原因,很多客户都理所当然的放弃了老主顾,把「扶危济困堂」当成了最佳选择。
与收取保管费相比,对外贷款才是「扶危济困堂」赚钱的主要途径。利息标准是因人而定,借贷方的身家越大,借贷的钱越多,利息也往往就偏高一些。尽管如此,它的利息也远低于一般意义上的高利贷。
为了避免上当受骗,每一笔钱借出之前,「扶危济困堂」都要对借贷人进行详实的调查,而当借贷人真正了解了这些运作之后,就会发现,「扶危济困堂」正是他们的最佳选择。
一切新事物诞生之始,都不可避免的受到旧有势力和陈规陋习的蔑视甚至迫害,「扶危济困堂」也不例外。
对于这支异军突起的竞争对手,大部分同行都持冷眼旁观的态度,认定这种不伦不类的经营模式迟早要以失败告终。
对此,「扶危济困堂」用蒸蒸日上的生意和日进斗金的收入做出了最有力的还击。等到他们不得不承认判断错误时,倾城已经展开了下一步行动。
修建大神庙和史克尔兵变耽误了春耕,再加上连月干旱,今秋帝国全境收成普遍不好。巡检京畿时倾城看过帝都郊区的农田,那景况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从各地领主和下院专员的汇报来看,全国性的饥荒不可避免。
一面忙着准备赈灾,敏感的倾城也从中发现了牟利的门道。
帝国全境欠收,相隔不远的凤凰城却受到秋之女神的厚爱,喜获百年难遇的大丰收。据说所有粮仓都装满了,余下的麦子只好堆在田里烂掉当肥料,谷子的市价也跌到一个铜钱一斗。
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倾城立刻去找农务卿明典,打通一个门路,得到一个名为「赈灾粮食官方专卖权」的许可证。凭此证可以自由出入凤凰边境,通商税也全部免除。
紧接着倾城又修书一封,和水月谈妥了收购方案,以最低价格大量购买粮食,运到帝都,囤积在「大罗天庄园」。
秋末饥荒爆发后,倾城立刻宣布成立「悲天悯人堂」,交给柯蓝主管,代表帝国政府,以赈灾的名义,低价出售粮食。店堂里一边是几个米囤子,囤里依次分别堆积着「头糙」、「二糙」、「三糙」、「高尖」。
头糙是只碾一道,才脱糠皮的糙米,颜色紫红;二糙较白;三糙更白。高尖则是雪白发亮几乎是透明的上好精米。四个米囤由红到白,各有不同的买主。另外还有两个小米囤,一囤糯米;一囤晚稻香粳──这种米是专门给大户人家煮粥用的,煮出粥来,米长半寸,颜色浅碧如碧萝春,香味浓厚,价极昂贵。时逢灾年,这两种米平常是没有人买的,只是既是米店,不能不备。
另外一边是柜台,里面有一张帐桌,几把椅子,一块匾额高高挂起,白底黑字,道是:「民以食为天」。粮行的后门临着鹰扬河,出门就是码头。这条河横贯帝都城,四通八达,运粮极为方便。稻船一到,侧门打开,稻子可以由船上直接挑进仓里,这可以省去许多长途挑运的工钱。
等到开仓卖粮,倾城又凭借「赈灾粮食官方专卖权」,获得了免除「行商税」的优厚条件。大斗大斗的银钱金币,成麻袋的堆进叶公馆金库,俨然百川归海。
当时全国各地米贵如金,「悲天悯人堂」的粮价却比平价还低,立刻成为百姓眼中的万家生佛,帝都的民众也得以免遭离乡逃荒的厄运。
托饥荒的福,大大小小的落没贵族、败家老爷们无米下炊,只要翻出压箱底儿的传家之宝来典当,「急公好义堂」的生意也就特别的火爆。
等到帝都三堂迅速壮大以后,倾城藉助职务之便,通过各地「下院专员」的协助,在经济较为发达的各大领地设置了「急公好义堂」、「扶危济困堂」、「悲天悯人堂」的分部,在全国范围内占领更广阔的市场。
三堂全线盈利,无论倾城还是无痕月,都只顾得品尝「抢钱」的快乐,却不知道,强大竞争对手也悄然莅临了帝都古城。
华丽的双辔马车在秋老虎的陪侍下驶进帝都城。
在春江飞鸿的亲自出迎下,马车主人步入了王府宅院。等到这位神秘的访客离开王府,一项针对帝都三堂的阴谋正式展开了
对于即将来临的危机,无痕月没有丝毫预感,此时此刻,他正在侯老板的拍卖行里,作着发财的美梦呢。
「岳老板,金老板,不好意思,请您二位过来一下。」放下手中的木锤子,身材干瘦的侯老板谄笑着朝他招了招手。不屑的瞥了一眼身旁那貌不惊人的矮胖中年人,无痕月昂然走进后厅。
「竞拍的价码儿已经超出了时价十倍,虽说可以继续竞拍可是呢,两位爷儿毕竟是本行的老主顾,小人说什么也不能赚您二位的昧心钱不是」瞅瞅无痕月,又看看那中年胖子,侯老板一脸诚恳的说道:「小人的意思是价码不能再升了,至于北门口那块地皮究竟归谁,您二位商量商量」
「有什么好商量的」无痕月用烟嘴指着胸口,傲然笑道:「姓岳的志在必得。」他早就相中那块地皮了,设立分店的一切工作都准备妥当,就等今天拿地契。
「这个嘛」中年胖子略一犹豫,随即答道:「我也不想放弃。」
「老兄贵姓做的是哪路生意」无痕月走到他面前,不动声色的问道。
怯懦的回望了他一眼,中年人答道:「免贵姓金。小本生意,捣鼓银钞也有几年了」
「银钞哦──那就是开钱庄的喽」无痕月咬着烟嘴儿,傲然问道:「听说过扶危济困堂没有咱们是同行呢。」
「嘿嘿不敢当,咱家小本生意,唉,不敢当。」
「得了,金老板,今儿个这买卖,您说怎么办吧。您外地人,小弟该礼让三分。」
「那个就这么空手回去,店也开不成,可就」
「我也一样啊,老兄少废话了,你就快说怎么办吧。小弟还赶时间呢。」
「我可是带着钱来的哟」
「呵呵你这话真有意思,想比现银行啊拍卖行里也是有这么个规矩。」
「有呀」侯老板在一边儿帮腔,「客人争执不下,以身上带钱多的为赢家。」
「嗯──嗯──行了行了,我知道。」无痕月吐了个烟圈,不耐烦的推开侯老板。「红线儿,把箱子拿来。」跟在他身后的红线姑娘立刻走上前来,把一个皮箱子摆在桌上。
「一个小箱子就是十足的金币,也装不了多少嘛。」金老板在一边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