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毒计浮上心头。当下叫来心腹爱将孔雀第一军0五军团长兼近卫统领武思勉,吩咐他率领近卫军火速前往翰林别院,搜查「暴乱分子」。
翰林别院自变乱一起后就和学宫统一了立场,始终保持中立,春江飞鸿心里也明白得很,乱党不过是个借口,倘若那班翰林卿胆敢抵抗,自然可以名正言顺的抓人,反之也可随便造个借口逮捕几个学宫派骨干分子,反正柯宇明已死,帝都没人胆敢忤逆他飞鸿郡王。
近卫少将武思勉祖籍白虎,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只不过此人深藏不露城府极深,实际武功绝不在史克尔之下。
帝都兵变时他恰好随春江飞鸿出行,近卫军交给个饭桶副手指挥,倘若当日武思勉留在京城,史克尔休想轻易占领皇宫。
武思勉得令退下后,春江飞鸿又传来了0四军团长凶格兰特少将,不怀好意的打量了他好一阵后,才阴阳怪气的说道:「枢机卿大人英年早逝,身为他亲传弟子,少将一定很伤心吧。」
看出他心怀鬼胎,格兰特暗暗叫苦,略一犹豫后答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末将自然悲不自胜,然军人当以国家社稷为重,倒也不敢因私事过于伤心。」
「哦──这么说来,本帅是在干涉你的私事」脸色一寒,春江飞鸿厉声喝问道:「乱党头子史克尔、刘圣阳与你嫡出同门,照你的说法,这次的叛乱,也该是你格兰特的私事啰」
「属下不敢」格兰特知道他故意找碴,气得脸色铁青,却不敢出言顶撞。
「好了」春江飞鸿傲慢的阻止了他的解释,「既然不是私事,本帅这就命你捉拿史克尔刘圣阳两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有闪失,军法处治」说罢拂袖而去。
史克尔逃亡后,格兰特就成了学宫派在第一军的代表人物,如今宇明公仙逝,学宫派失势,春江飞鸿这就迫不及待的拿他开刀了。
望着春江飞鸿不屑一顾的神气,格兰特气得牙根发痒,恨不得追上去一剑宰了他。恨归恨,反复思量后还是强忍一腔怒火,回营点一千精兵出了城。半路上遇见久违的倾城,于是结伴而行,各怀心事一路西行。沿路不时搜出叛军的逃兵,严加拷问后得知,史克尔目前只还剩不到百人的亲卫队,不知他如何打算的,竟然逃往凤凰城方向此外还有一个让倾城舒了口气的好消息──刘圣阳还活着,就在史克尔的卫队中。
渐变浓稠的夜幕覆盖了残雪黄沙,深冬,黄昏寒风中,一小队疲惫不堪的骑兵有气无力的蠕动在出京的官道上。带血的铠甲连缀成行,映着月色远远看去,宛如一条遍体鳞伤的巨蛇。
明知道徒劳无功,刘圣阳还是下意识的裹紧领口,摘下坚冷的骑士手套,哈了口气,用力搓擦双手。
体内所剩无几的热量化成蒸气沿着喉管流出口腔,没能温暖毫无知觉的双手,还带回了冻僵五脏的寒意。
向前望去,漫漫长路探进在夜色深处,回头眺望,帝都烽火台的狼烟笔直射向苍穹,时刻提醒京畿附近的领主协助围剿。
逃兵、死伤,队伍越走越少,前途黯淡无光,一切都预示着无可挽回的绝望。叹了口气,刘圣阳拨马追上史克尔,「大师兄,追兵已近,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去哪儿」史克尔苦涩的一笑,「哪里都无所谓了天下虽大,却无我容身之处。」身为帝国名将,史克尔从兵变一开始就预料到了如今的下场。
尽管如此,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同样是活着,同样是一生,他宁愿只当一天我行我素的狮子,也不愿做一辈子窝囊的羔羊。
「事已至此,了无遗憾,接下来,从容就死倒也畅快。」了无遗憾谈何容易
喟然长叹,眼前再次浮现出无瑕的倩影,牵肠挂肚的辛酸涌上心头,决死的勇气却悄然隐退。「临死之前,怎样也要再看她一眼。」
拉住缰绳,史克尔挥手示意队伍暂停前进。拨转马头,目光自一张张年轻、单纯的面孔扫过,负罪感如同惊蛰的蛇虫,猛然觉醒,无情的咬噬着他滴血的心。
面对这些把命托付给自己的兄弟,他哽咽的说道:「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把你们带上了这条不归路。」泪水无声无息滑落,顺着冰冷的头盔冻结成一条条悲怆的轨迹。
穷途末路下的史克尔终于明白,「一直以来,我都在问自己到底想干什么可是当我千辛万苦找到答案后,却忘了问问自己问问自己到底能干什么我不后悔自寻死路,可是我没有权利要求你们也作出同样的选择走吧都走吧去去找你们自己的路。」
「将军,万万不可灰心啊──」
「我们一定能逃出去」
「既然自愿参加,就绝不后悔」
百多骑兵有慷慨激昂者,有潸然泪下者,更多的,则在黯然神伤之余品味着史克尔那席话。
寒风吹散了乌云,新月再次露出冷笑,战士们终于默默离去,孤寂苍茫的官道上只剩下两条人影。
「圣阳,你也走。」
「师兄」
「回去别忘了这些年来,萧师妹都在苦苦等着谁你就那么狠心让她失望」拉转辔头,史克尔挥手一鞭狠狠抽下,战马痛得惊啸一声,驮着刘圣阳落荒而去。
等他背影消失,史克尔长叹一声,拨转马头,一人一马迎着冷冽的月光,蹒跚的踏上通望凤凰城的古道。
「嗒嗒嗒嗒」急促的马蹄声自身后传来。
「你蠢材还回来干什么」看清是刘圣阳后,史克尔又是感动又是气愤。
刘圣阳依旧是那副淡然自若的表情,看不出半点心绪,沉吟片刻后他抬头道:「大师兄,有件事要拜托您成全。」
「自家兄弟,但说无妨。」迷惑的望着他的眼睛,史克尔猜不出这位大智若愚的师弟到底有何打算。
「师兄也知道,我等乃带罪之身,此番再回帝都恐怕也难逃一死。」低下头去,刘圣阳小声接道:「师兄我不想让红泪守活寡。求求你求求你成全我。」
怆然一笑,史克尔毅然拔出匕首。「都是师兄对不住你这颗将功补过的人头,你就带回去吧」说罢反手抹向咽喉。
「住手」刘圣阳及时丢出马鞭,撞飞了那匕首。「师兄误会了,小弟岂是卖友求荣之辈」
「何必啰嗦」史克尔厉声反问:「难道还有别的法子」
「当然」刘圣阳沉声道:「圣阳斗胆,请师兄脱下盔甲交给小弟,只要再找一具与师兄身材类似的尸体毁去容貌后穿上盔甲,之后一并交给陛下,谎称师兄已经死在乱军之中」
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史克尔摇头道:「春江飞鸿狡猾赛狐狸,你这手骗不了他。」
「智者千虑尚有一失师兄,就信小弟一次吧」刘圣阳苦苦相劝。史克尔无计可施,只好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情脱下铠甲交给他。
临别前本想说些安慰话,可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虽非同胞,情胜手足,而今生离死别,往日种种尽上心头。
「师弟好自为之」鼻子一酸,泪水模糊了双眼。怕他发现自己失态,史克尔强颜一笑,随即转身策马狂奔,转瞬便消失在夜色深处。
gu903();相对于史克尔的悲不自胜,无论索要盔甲还是手足别离,刘圣阳自始自终都保持着沉着冷静,默默目送着史克尔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