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少宗却道:“想出来容易,写出来也容易,实施起来就很不容易了。如果公社党委内部不能形成共识,各个大队书记不支持,这份条例就失去了基本的意义。决定一个组织的未来通常并不是群体的素质,而恰恰是组织集体领导的凝聚力和执行力。”
“哦”
徐保山又有点惊讶,他愈发觉得杨少宗有着不同寻常的天赋和能力,如果早生十年加入造反派,那真是能将整个淮西县都掀翻了。
天才总还是有的,而且是层出不穷,只不过,有些人走的是正道,有些人走的是邪道。
他忍不住的仔细打量着杨少宗,将这几天都总是盘旋在他脑海里的这个奇怪的年轻人再看一遍遍,此刻在他眼前出现的杨少宗恰是如此的年轻,身体和眼睛里都流露出一种特别坚强的气息,似乎是一个有着大心脏的人,有着特别的自信和胆量。
很好,很好,很好的旗山伢子啊
徐保山不禁的这么想着。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又有一位老人大咧咧的笑道:“老徐啊,你这一大早就有什么事啊呦,有个小客人啊”
杨少宗转头一看,见是宋长明社长过来,都说他是搞政治工作出身,身形却是很出色的魁梧高大,头发和胡须茬子都早已花白,眉毛还是那么浓粗,且黑眉须子多白眉少。
在公社工作,宋长明虽然是社长兼副党委书记,也早已晒的黝黑黝黑,手掌心里同样有一层厚厚的老茧,都是六七十年代天天带队劳动磨出来的。
他是文化人,当兵的时候都没有吃过公社里的这么多苦。
一见到宋长明,徐保山就随即指着杨少宗给他介绍道:“老宋啊,这位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杨少宗,杨庄老六爷家的孙子,爸妈走到早,家里就他一个独苗”
“哦”
宋长明一下子显得特别高兴,两个大步就走过来握着刚站起来的杨少宗的手,挺有劲的握着,赞道:“哎呀,这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好啊,我听徐书记说过你的那些提议了,果然是个脑瓜子嘣亮嘣亮的好伢子哦”
杨少宗讪讪的笑了一声,他实在有点不适应别人总将自己伢子看待。
徐保山不动声色的也笑了笑,将杨少宗提交的那份草稿和管理手册都交给宋长明过目,又道:“本来让你抽出时间指导他一起搞的,可没有想到年轻伢子这么肯干,自己就捣鼓出来了,你帮着把把关吧”
宋长明倒是没有介意,在旧沙发里坐下来,手里拿着这些文件稿,还和徐保山笑道:“好啊,年轻人干工作就要有这种干劲和魄力,好不好不管,有这样的干劲就是好伢子”
徐保山神色冷峻,有点不耐烦的说道:“你先看了再说。”
两个人相互配合了二十多年,默契的很,宋长明立刻意识到这里面怕是有什么玄机,当即很认真的仔细过目。
他一边看着,一边在心里赞叹,可也有一种奇怪的匪夷所思感。
因为对杨少宗缺乏了解,他甚至怀疑这份草稿是别人带写的。
第一卷旗山奇迹第六章财经科的朱宝宜科长
短暂的思索后,宋长明将杨少宗的这份管理条例草稿重新收好,小心谨慎的逐一收回牛皮文件袋。
这时,他才和徐保山说道:“我看是不用改了,虽然有些地方的考虑还不够周到和细致,但也很正常,小杨同志毕竟没有多少实际的工作经验,对咱们公社的具体管理工作缺乏体会。这倒不是重点,咱们可以提交在党委例会上一起讨论商议”
徐保山深感赞同,道:“那就这么决定了吧,这个事就急不就慢,晚上就召开党委例会,好好谈一谈。”
宋长明也点头道:“行,那就这么定了。”
他又和徐保山问道:“老徐啊,你看咱们是不是成立一个责管科专门负责责任工分的管理和划分啊”
杨少宗却道:“责管科的分量轻了点。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担忧的,咱们是公社,全省最后一家公社。什么叫公社,公社就是劳动人民地方联产自治,现在全国政策都已经放开,到处都在要求改革,要求先进的改革,解放思想。只要书记和社长本着实事求是,坚持党的原则和方针贯彻责任工分制改革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咱们旗山公社根本没有退路,要搞就竭尽全力,竭尽我们所有的能力和威信,直接成立一个责任工分管理委员会,主要常委全面上阵。成,我们是中国农村建设的英雄,败,我们就撤社建乡。”
“好,说的好”
徐保山当即拍板,他何尝不知道这里面的风险,可正如杨少宗所说,他没得选,公社没得选。
他已经是这样的年纪,成了是光荣退休,不成也得退休,他又有什么好介意的。
听到这一声“好”,宋长明就明白了徐保山的心思,他微微有点保留,但还是感叹道:“小杨同志确实说的好啊,那小杨,我看就将你调过来,帮书记和我做责任工分的管理工作吧。”
杨少宗道:“我既没有威信,也没有权职,参与到里面未必会有实际的意义和效果。如果徐书记和宋社长相信我的能力,能不能支持我办厂子。书记,社长,你们不要看我年轻,年轻可以磨砺,我有想法,只是没有机会”
“办厂”
徐保山悄然一抬眼帘,沉默的看了看杨少宗,过了片刻,他才道:“这个事情不着急,咱们先办好眼前的事情。”
听到这话,杨少宗不免有些失望。
他也沉默的想着,随后,他继续和徐保山劝说道:“我有一个想法,不仅能解决公社未来的农业发展道路,为公社带来财富,也能真正的实现大量农业人口向工商业转移的目标,利于公社推广大机械化种植。如果组织上真的信任我,愿意支持我,就请组织给我这个机会。”
“呵”
宋长明笑了一声,和杨少宗道:“还有这么好的事情啊,那我们为什么不支持,行,小杨,你先等我们开过关于责任工分制的党委会。关于你这个小伢子要办厂的事,明天晚上,我在家里请你和老徐吃饭,咱们到时候再说”
杨少宗不是那种会死缠烂打的人,对于自己的决心,他从不会动摇,对于自己的能力,他深信不疑,对于自己的想法,他更有把握。
他也不再多说下去,当即起身道:“那好,如果领导没有别的安排,我就先回财经科了”
宋长明嗯了嗯,道:“行,我等下和朱宝宜说一声,安排你先熟悉一下我们公社的财务状况,你要真是想办厂,也得先摸摸公社的家底,量力而为”
杨少宗点着头。
他这就和两位领导告辞,脚步匆匆的走出了书记办公室。
回到那间简陋的或许很快又不再属于他的办公室,杨少宗并没有急着去找科长朱宝宜,他默默的坐在坚硬的椅子上,在心里思索着什么。
朱宝宜是一个白白净净的斯文人,思想比较单纯,这辈子除了想当官,别的心思是一点都没有,当初他之所以放弃回城的机会就是看中旗山这个山窝子缺人才,他在这里简直是鹤立鸡群。
自打当上了财经科的科长,他就没日没夜的盼着顶头上司宋长明喝水被呛死,吃饭被噎死,打一个嗝都能被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