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
牧野静风怔立当场
他像是费了极大的努力,方强定心绪,沉声道:
“你是说,我母亲已死”
禹诗极为谨慎地酌字酌句道:“如果那座墓是真
的,的确如此。属下觉得,虽然江湖中有不少人知道
宫主母子失散之事,但知晓主母名讳的人,却绝对不
多”
牧野静风神情有些恍惚:“她老人家不是武林中
人,除了我们家人之外,他人是不会知晓的。”顿了
一顿,又有些迟疑地道:“那碑文上所写的名字,是
否为楚清二字”
禹诗点了点头,忽然郑重跪下,肃然道:“启禀
宫主,属下知道此事关系重大,所以自做主张,已着
人将碑文临摹下来,以让宫主过目,此举对主母实有
不敬之处,乞请宫主降罪”
牧野静风亲自上前将他扶起,以少有的和悦气色
道:“禹老所做所为全是为了风宫大业,本宫又怎会
怪责于你你乃风宫支柱,为风宫劳心劳力,本宫若
再责怪你,岂不让众人寒心”
禹诗隐隐觉得牧野静风一直对他心存芥蒂,今日
却对他如此推心置腹,疑惑之余,不由心萌知遇之
情,当下取出怀中一卷薄纸,小心展开,正是由石碑
上临摹下来的碑文。
牧野静风只看一眼,就断定这的确是牧野栖的字
迹。
他的目光落在了“栖”字上,碑文中的“栖”
字,赫然多了一横笔。
牧野静风记起儿时牧野栖初学“栖”宇时,就经
常将右半部分的“西”与成“酉”,后经蒙敏教诲,
才改了过来,只是心神不定时,又会故错重犯,牧野
栖为祖母立碑时,自是神情恍惚不定,难免再次出
错。
平时忙于风官战务,牧野静风已极少记起从前的
事,今日目睹这个错写之字,往事不期然地一幕幕闪
过心头,他不由轻轻喟叹一声。
众人心头齐齐一震。
他们几乎从未听过牧野静风的叹息,往日风宫属
众所能见到的牧野静风,有喜有怒,却惟独没有“
哀”。
在战族子民的心中,他们的宫主应是一往无前,
决不会有任何哀伤的。
牧野静风接过禹诗手中的纸卷,小心收好,缓步
走至窗外,默默眺望远方。
秋意已深,窗外已是一片萧瑟。
良久,良久
都陵轻轻地唤了一声:“宫主”
牧野静风没有回头,他缓声道:“禹老,你可知
家母是如何去逝的”
禹诗道:“坟墓是新堆砌而成的,附近的官道上
又有打斗的痕迹,而且地上有斑斑血迹,也许主母就
是在那一场血战中遇难,少主将主母安葬后,路过废
弃驿站时,正好救了那名受伤的神秘女子,此女为了
争夺血厄,与风宫自是结下了怨仇,当她知道少主的
真实身分后,便恩将仇报,设下阴谋,使少主陷入重
重困境之中”
牧野静风冷冷地道:“谁最有可能知道主母被杀
的真相”
“应当是少主本人禹诗肯定地道。
牧野静风断然道:“你立即调集人马,前去为主
母护陵,本宫要去拜祭她”
“是”禹诗应了一声,又道:“那血厄剑之
事,又该当如何”
“只要血厄剑不落在天罪山之人手中,就无关大
局。禹老,一件兵器与主母坟墓的安全孰轻孰重,你
应当清楚吧”
禹诗立时有冷汗渗出。
他的确希望牧野静风能够多派人手截杀范离憎与
天师和尚,禹诗相信,若非范离憎告密,没有人会知
道自己女儿禹碎夜的真实身分,禹碎夜的死,让禹诗
对范离憎恨之入骨,欲将他千刀万剐而后快,但今日
听牧野静风语气,他对血厄的兴趣似乎并不大,这使
禹诗心中甚为懊恼。自己在思过寨苦心经营多年,连
自己女儿的性命也断送于思过寨,难道此事将不了了
之
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自己暗中派出的人马,竟屡
屡遭到来历不明主人的袭击,范离憎亦因此而逃过一
次又一次的劫难。
都陵不动声色地看了禹诗一眼,随即道:“范离
憎是范书之子,在试剑林中又与不少帮派结下怨
仇,天下想要取他性命的人,只怕为数不少。不知何
故,思过寨人明明已知道了范离憎易容成戈无害之
事,为何竟不追究其罪责是否因为思过寨有需要利
用范离憎的地方不过思过寨能保得了他一时,却保
不了他一世”
禹诗立时明白了都陵说出这一番话的用意,他是
在提醒自己要杀范离憎,大可不必亲自动手,若非痛
失爱女,心绪不宁,以禹诗的心智,当然不会想不到
这一点,而今由都陵出言提醒,禹诗感觉到更多的不
是感激,而是比此复杂十倍的心绪。
他缓缓地道:“不错,谁也保不了他一世”
第三十卷第六章长恨剑法
与此同时,牧野栖还不知正盟已为他传出必杀之令。
虽然他知道杀了戈无害、池上楼,会为他带来麻
烦,但此事的背后显然另有蹊跷,他相信以黑白苑的
势力,要查清这件事并不太难。
所以,他的心情并不过于沉重,甚至,在内心深
处,他还为自己能够在几大正盟高手的围攻之下走脱
而暗自欣喜。
但他并非自负狂妄的无知少年,他知道自己该怎
么做。
所以,在离开痴愚禅师后,牧野栖确信痴愚禅师
诸人已不可能再追踪而至时,他立即以黑白苑独特的
方式,传出讯号,只要附近有黑白苑的人,发现他的
传讯后,自会设法找到他。
办妥这一切后,牧野栖暗舒了一口气,正待去城
里换一身干净的衣衫,忽觉身后有些异常。
他放缓了脚步,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步履仍是
从容不迫,而他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已如同绷紧之
弦,一触即发。
“沙沙”
身后的脚步声其实并不甚响,但此刻牧野栖的所
有心思已完全被这脚步声占据,他在心中默默估计着
身后的人与他之间的距离。
他敏锐地感觉到,身后来者的脚步亦是从容不
迫,但牧野栖仍是凭着自身不可言传的直觉,断定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