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亲兵,也被张小碗打发着到屋内歇息去了,这外头这时哪还有什么,便是由看了又看,还是张小碗身边的萍婆子来来去去,顶多不过是她刚出去得一趟,又带回了几个小兵。
张小碗由得她看了又看,后头那寡母见势不答话不行,便又起身,跪下哭着道,“小女还年幼,这婚事现还不着急,只恐照顾她不得,当下去了,让她没个依托。”
“十四了,不早了,明年就及笄了。”张小碗淡道。
那小闺女这时也哭了起来,跪到了她娘身后,哭得梨花带雨。
太阳底下,自古以来都无新鲜事,张小碗也知晓,这次来西北的家里头,别有用心的多得是,有那么几家带着养得甚是娇嫩的女娃子过来,看着他们身上穿的,马车上堆的,也不是那为难得需奔赴万里来求生的家,如若不是用其它用心,过来这艰苦之地作甚
这不,还不得两个月,就有出手了。
可她这路是不通的,日后不想让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来,她便只能拿先出头的杀鸡给猴看了。
“夫”那看着不像即将要死,脸色孱弱的寡妇又哭了起来,那哭声哀哀凄凄的,但话她却是未曾接着说下去了。
“夫”这道声音门外响起。
听得是江小山,张小碗叫了声,“进。”
“夫,”江小山进来,一揖,道,“老爷让来传话”
他说这话时,那寡母与孤女眼都亮了。
“让您过去陪他歇着,别累着身子骨了,这事怎么办,您发个话就成,就别磨时间了。”
张小碗听后笑了笑,点头道,“知晓了。”
江小山这便退了下去,她平静地看着这母女,道,“快选罢。”
那寡母却是怎么都不想选这无名小卒的,当即便抚头一倒,昏到了地上。
那孤女便又哭哭啼啼起来,张小碗听得多了,也是有些厌烦了,让着这几个小兵抬得她们出去,连婆子也未叫。
这厢她回了卧房,也不说那前院的后,只是半躺床头,拿着蒲扇给汪永昭扇风。
“歇着罢。”一直躺着的汪永昭闭着眼睛淡淡地道。
“不困,晚上睡得早,现下再睡会,晚上便歇不得了。”张小碗不紧不慢地答道。
汪永昭便未再出声,过得一会,张小碗听得他睡着了,便拿着小薄被给他盖了肚子,手上一下一下地给他肩着风,眼睛打量着外头射进卧房外屋,落地上的阳光,心中无波无绪。
只有当思及要下月来的汪怀善,她的扇子便即一停,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些个,打主意打到汪永昭身上她管不得,但要是打到她的大儿子身上去张小碗思及此,又吐纳了几下,这才恢复了平静。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再疼爱怀善,日后的路,他自己怎么选的,那便怎么走罢。
她已不能再管得再多了。
“想什么”这时,张小碗以为睡着了的男开了口。
张小碗低头看他,见得他还闭着眼,没有睁开,她想了一会,才慢慢地问道,“怀孕的这段时日,您要找来陪您吗”
汪永昭听得久久未语,当张小碗以为他又睡着时,他开了口,声音一如即往的漠然,“生子珍的那一年,就算睁眼的日头不多,也睡身边。”
说罢,他转过了背,不再声响。
张小碗看着他背对着他的背影一会,便倾过了身,半趴了他的身上,当她皮肤的温度被他染得与同他一样了,她才道,“您要是不嫌弃,这次便也如此罢,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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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月底,汪永昭忙得很难见影了,他中原之地寻了些过来,三个节镇,每个节镇也都定好了判官佐理,这时张小碗才见得他回来。
她肚里的孩儿也有得两月了,这些日子她放平了心态,往往胸口有那难过之时,她便会分神一步一步缓慢走着,真喘不过气来了,才会歇得一会,缓得一阵,便又会提起精神舒缓吐纳缓慢走动。
这也是炼气的一种方式,算是一种修行,只是要维持下来难,没得那毅力,没得那耐苦的能耐,也没得几个受得住。
张小碗这半辈子过去,有太多时候便是这样过来的,如今只是持之以恒地练练气,也能咬咬牙坚持得下去。
这样缓得近一月,她又硬逼着自己吃那些五谷杂粮,哪怕吃下了忍不住吐了,回头便又补上,如此为难了自己一段时日,精神也好了些起来,那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又多了几许红韵。
三个节镇都有了判官佐理,他们相等于就是每个镇的主事者,便把原先都府的许多事情就又拿了回去,都府一下子就从以前的忙碌变得轻闲了起来,前院来来往往的不再熙熙攘攘。
六月初,汪永昭家能歇得一会,过得几日,那移山的车马便会陆续过来。
饶是如此,汪永昭也会早晚出去一趟,查勘各处。
张小碗这下可是实打实地闲了下来,府中的事,闻管家拿不定主意的,才前来问她的意思。
不用想,张小碗也知这是汪永昭的意思,不想让她这当口主事。
张小碗也就更放宽了心养胎,只是汪永昭此举背后的深意,她却是不再愿意去想了。
他们都有得两个儿子了,现下她怀里还有得一个,都三个孩子的夫妻了,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她不去想以前的事,他也不再深究那些细微末节,两如此处着,深夜被子掉了地上,还有个去捡起盖上,已是好事。
这头张小碗的脸色好了起来,汪永昭的脸色便也好看了一些,看着她为她那大儿子的到来收拾着衣物和屋子,制着点心,也没觉得有那么刺眼了。
过得几日,汪怀善终于来到了沙河镇,他是夜间进的镇子,一进那石碑的镇门,便有得镇口放了信号,那信号空中一响,坐堂屋用晚膳的张小碗不知怎地放下筷子站了起来,转身对着大门,看得几眼,便转过头看汪永昭。
“应是他来了。”汪永昭看她一眼,淡道,“坐着吃罢。”
说罢,对站门口的大仲说,“去打水,让大公子洗手。”
“是。”
张小碗闻言便坐了下来,又转过头,叫得七婆八婆去做几个菜,这才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与汪永昭笑着道,“不知怎地,刚刚那么一下子就想,莫不是他回得家来了。”
汪永昭伸着筷子如常吃饭,并不言语。
“让怀慕也过来罢。”张小碗微微笑着,眼睛里都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