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苏澈不再犹豫,飞身迎战,他向来也不是对别人的挑战避而不战的人,只是除了在府里偶尔与父亲切磋,他已很多年不曾真正与人比试过。
苏家的玄冰掌,天下无人敢大意,而年少有为的苏澈,同样没有人敢小觑。
苏澈刚从军营出来,随时佩剑没有携带,而是顺手拎了一杆长枪,此时右手一挥,长枪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内劲射出,正式迎上墨离手中未出鞘的长剑。
两人的内功都是阴寒路数,没有一招制敌,也没有谁克住谁的问题,只见满山茶树被强烈的剑气击得迎风飞舞,两道黑色身影交错,快若流星,疾若电光,几乎分不清谁与谁,长枪对上雪痕,瞬间擦出一道刺眼的光芒
两人内力尽使的一招既出,均感到虎口隐隐发麻,交错的身形瞬间分开,各自后退六七步,方站稳了身子,遥遥相对。
高手对决,可以对上千招万招,亦可以一招分出胜负,只听“咣当”一声,半截长枪落地,苏澈看着自己手中握着的剩下的半截,断裂处整齐平滑,被自己灌注了内力可媲比钢铁坚硬的枪杆被削豆腐一般齐齐整整削了下来,而墨离手里的剑,尚未出鞘
只是一道剑气,竟有着如此大的威力,苏澈暗暗心惊,忽觉胸口一痛,低头一看,胸前衣襟被剑气划开约一道两尺长的切口,透过衣服已然伤及皮肉。
雪痕剑,王者之剑,今日一见,竟更胜传闻
、52第52章当年真相
胸前一道长长的雪痕,并不很深,皮肉之伤于练武之人来说从来无需放在心上,但是对一向高傲自负的苏澈来说,却无疑是挫了他的锐气。这场较量,绝对不是单纯的“切磋”而已,苏澈心里明亮,只是不明白,自己究竟何时得罪了这个之前从未见过的男子。
没有虚伪的客套恭维或谦恭承让,两人的较量也并没有真正分出胜负,墨离收剑退回原位,苏澈亦干脆扔下了手中半截枪杆,冲着苍昊微微抱拳:“阁下对家母的救命之恩,苏澈感激不尽,密道一事,算是琅州城欠阁下一个莫大的恩情,阁下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出来,只要苏澈能够办到,绝不推辞。”
“本王确有要求。”苍昊负手身后,凤眸淡然扫过苏澈,视线转向山脉以北,落在琅州城苏侯府的方向,“琅州城历来由城主管辖,侯之一爵则由朝廷分封,属皇亲,而琅州这些年放肆得有些过了,已不配拥此爵位。”
语气是漫不经心的淡然,但这话里的意思,已然不是要求,而是强硬的命令了。
苏澈神色一变,遂而冷笑道:“阁下是朝廷中人”
苍昊凤眸微敛,绝尘如玉的姿容泛着如画般光泽,“十九年前,琅州城洪涝灾害,百姓流离,外人道帝王昏庸无情,视琅州百姓如草芥。亦有云,贪官克扣赈灾粮款,朝廷不闻不问”说到此处,苍昊微微顿了一下,继而勾了勾唇,似颇为有趣地道:“苏澈,你可知,这笔庞大的足以救琅州于水火的灾银,最后究竟落于谁手”
十九年前的事,一直是苏澈和琅州所有百姓痛恨朝廷的根源,这么多年,琅州所有人已然忘却了何为朝廷,何为君主,苏澈也从没想过,琅州与朝廷之间会再有关联。那时他还小,即使后来掌权,也从不曾仔细思索过,那大批的赈灾银究竟是因何故抵达不了琅州,不管是皇帝无情还是贪官猖獗,总之是朝廷铸成的错,无需费神去想。
朝廷既无能,索性不要也罢,他偏隅一方,自给自足,自由自在,何许快哉
而今,有人主动提及,苏澈没有感到愤怒,他只是,觉得奇怪,并且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种让他脚底发凉的信息,很不详的预感。
拳头不自觉地悄悄握紧了些,苏澈发现自己竟有些胆怯,不敢开口去问。
头一回,苏澈觉得自己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凡人一枚,也有弱点,心底亦有着不为人知的害怕。
见他不语,苍昊也不以为意,淡淡道:“琅州苏澈闻名天下,想必不是愚人,本王确是朝廷中人。至于身份,你不妨大胆的猜,你心底想的,却不敢相信的,便是真的。”顿了一下,续道:“至于方才本王所说之事,回去问问你的父亲,或许苏言会告诉你,何为真相。”说罢,不欲再多有逗留,举步往山脚下走去。
脚下走的是陡峭的山道,脚步却悠然从容,如闲庭信步,仿佛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激不起他心中涟漪。
墨离面无表情跟着离开,对苏澈的若有所思和不复往日镇定的表情视而不见,如个最忠诚的影子一般,守护在主子身后。
苏澈望着他们离去的脚步,静默片刻,不知在想些什么,心思几番急转,放眼望向脚下仿似无边的茶园,方才二人剑气内力所过之处,茶树摇摇飞舞,却竟然没有一茶叶落地,平静之后的偌大茶园,依旧生机盎然,绿意蓬勃。
这个叫墨离的男子,又是来自何处
墨离,墨离,苏澈在心里轻喃,随即蓦然一惊,恍然想起,墨苍月国姓墨之人能有如此高深武功和冷绝气质的,会是谁
、53第53章心境之变
“如此说来,那日舒桐倒也不是在演戏”苏末躺在床上,懒懒呢喃了一句。
“自然不是,末主子必然心里清楚,否则怎会轻易饶恕,没有谁可以把戏演得如此逼真。”月萧道,“舒桐的一生是不幸的,因为他曾遇到了连南飞,两年的时间,造成了他心头永远无法磨灭的屈辱烙痕。他的人生亦是幸运的,遇到主子对他来说是救赎。”
苏末抬手止住了月萧继续服侍她的动作,从床上坐起身,淡淡道:“墨离满门灭绝,舒桐亦然,并且身心受创。月萧,他们的惨烈不亚于你,可是,观今日的墨离,舒桐,舒河,你可曾从他们身上看出丝毫曾经的悲惨和痛苦”
月萧一怔,已然明白苏末话中的意思,却不知该如何接话。
墨离,舒桐,舒河,三人虽是截然不同的性子,却很真实。无论何时何地,不管冷酷无情还是热情飞扬,他们始终是做他们自己。而他月萧,外人眼里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实际上却只是一副面具而已,卸下了这层面具,他什么都不是。
温润如玉,这是主子对他的要求,此时才豁然明白,或许,自他早已没有印象的若干年前开始,苍昊的要求就是让他做一个真正温润的男子,从外到内,甚至从骨子里谦和从容,而不是一昧地沉浸在痛与恨中,无法自拔。
他的痛,他的恨,仇人甚至完全不知道,受折磨的,一直只有他自己。
“每个人经历了痛苦都有悲伤的权利,但是月萧,痛苦和仇恨都只是暂时的负面情绪,它不能成为左右你生命的重心。”站起身,苏末理了理些微凌乱的衣衫,声音渐渐冷凝,带着一种月萧几乎无法承受的压迫感,“自哀自怜不会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只会让你变得软弱。仇恨是一个无形的魔鬼,同样无法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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