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铭基再指向北方:“你们取了峡江和分宜两县,为什么老百姓全都往这边跑不就也因为老百姓都知道你们不是人,而在我们这边,才是抬头作人么”
部下们挺胸昂首,满怀优越地看向赵君良,这话真说到他们心坎里了。
对这些十八到二十岁不等的年轻人而言,自打懂事起,英华这一国就已跟他们的生活密不可分,他们的朝廷,始终在他们身边,至少乡镇里的官员都是时时能见。居家、读书、服役、讨生活,都有朝廷和官府在引着,外加长辈不断提起的两朝对比,他们对这一国的认同感已是刻骨铭心。
即便很多官老爷的品行不怎么的,朝廷也不是什么处处让人满意,可跟北面那个满人压着汉人,男人个个后脑勺拖着耗子尾巴,官老爷堂而皇之压在老百姓头上,连声都不准吭一声的朝廷比,活在自己这个朝廷下,简直就是身处仙乡。
他们大多来自乡村和小镇,读书不多,什么天道,华夷之辨还懵懂不明,但都有一个朴素的认识,这朝廷,这一国,是自己的朝廷,自己的国,是人的国度,跟北面那鞑子之国有本质的不同,怎么也不能被这些鞑子再占了家乡,将自己变作禽兽。
赵君良之前心中怀着的另一个疑问也有了答案,但他却满心不信,而且还不愿服输。
“民心你们那个乱糟糟的朝廷也能得民心呵呵这处城墙是怎么塌的不还是庐陵人给的消息”
贝铭基嘴角微微一扯:“内奸处处有,咱们这一国格外能容人,人堆里出一些禽兽也没什么出奇。当日引着鞑子占中原的,不就是这些人么你放心,既然这里有坑侯着你,别处自然也有坑侯着他们。”
说话间,就听到爆炸声和枪声连绵不绝,当然不是这里那种爆炸,而是手榴弹的声音,其他地方也正战斗着。
第二卷第六百九十四章长江大决战:还是阳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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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四章长江大决战:还是阳谋
西门,紧靠着城墙的一处民房附近,仆着大片清兵,围着口子的不仅有红衣和灰衣,还有不少老百姓。士兵们正用刺刀“检查”着尸体,一个戴着方巾的读书人恨声道:“知道这祠靠着城墙处有裂口的只有当地人,而且还是读书人真不知是谁”
话音未落,尸堆里跳出来一个人,大概是刺刀捅人的情形落在了眼里,不敢再装死。他一个四面作揖,惶急地喊道:“我是城里人,是县学里的先生清兵掳了我,逼着我带路的,真不是我有心要”
他这话也没说完,周围民人已是一片鼓噪,内奸9是县学先生在当内奸
之前那读书人厉声喝骂:“何泰巍果然是你鞑子过峡江时,县学就召集师生,帮官府安定逃难百姓,你却不知所踪,你是有意去给鞑子带路的你还有没有廉耻”
被同僚揭穿底细,那何泰巍破罐子破摔,反嘴骂道:“什么鞑子县学书文把理学削到只剩气理原道,我看这一国才是鞑子我是为正道统而带路,你们这些鞑子,个个终有报应解奚侠,你枉为解缙后人,竟然连祖先所守之道都忘了,我看你才没一丝廉耻”
众人都愣住,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有抱着理学道统不放的看样子是一直潜藏着心志,清兵打来,自觉有了出头之日。
那解奚侠怒极反笑:“理学你何泰巍的祖辈可是何心隐啊阳明先生的心学之后,你怎么就背弃了祖先之志”
何泰呜嘴得格外利索:“我跟何心隐只是九服相沾,怎么就算是他后人了他背离道统,就是个鞑子”
解奚侠也道:“我不像你,祖先都不敢认解缙就是我祖辈,我还引以为荣但时势变幻,祖辈所守之道,我不愿再守程朱理学,在这一国,早如朽木,反倒是天道多合心学,我以天道为索你这等腐儒,要在天坛去叫嚷理学,看不被万人诘笑”
两人这一斗嘴,其他人也卷袖子清喉咙,竟然要掺和进来,辩上一辩。
吉安府本就是文盛之地,庐陵的白鹭洲书院也是鼎鼎有名的文苑,新建的白鹭洲学院跟湖南几家书院所改的学院一同蜚声国内,是有志于古学经义之道的读书人的圣地。
吉安儒盛,明时庐陵人解缙就倡程朱理学,还希望朱元璋将理学定为跟诗、书、易、礼并立之经,虽未得逞,程朱理学也由此更上一步,牢牢占住了道统的神位。
理学之外,心学也在吉安有很深根基,王阳明曾任庐陵知县,总督两广、江西和湖广时,在江西留下众多传人,以至于江西有心学“江右王门“之称,此刻他们所立之处,正是王阳明的祠堂。
后来的泰州学派,颜钧和何心隐也都是吉安人,怀着“民胞物与之志”的何心隐,因为学说跟国中天道所提的天人之伦相应,也格外受到推崇。而泰和人罗钦顺,因倡“理气一体,天道不移”,更是国中天道学派借以融炼理学的重量级人物。
让这帮书生吵起来,那就是没完没了,事情还变了质。一个红衣校尉当机立断,挥手道:“何泰巍事涉叛国,应由法司审裁,来人啊,把他押到法署去”
士兵将何泰巍押走,解奚侠带着一帮人跟在后面,依旧嚷嚷不停,一副不将何泰巍辩得低头伏罪就不罢休的架势,看得官兵们眼角直抽。
倒也不是那些人真迂腐到极致,就跟校尉还有心详细交代一样,此时全城已平静了许多,气氛再不如之前那般紧张。
也许是清晨那一炸的动静太大,也许是各处渗透佯攻都未得手,总之,这一日的庐陵已安定下来。
“啊,怎敢劳动夫人”
傍晚,县城医院里,童竞悠悠醒转,一个妇人捧粥喂食,却是庐陵知县的夫人,顿时惊住了。
贝铭基的声音响起:“夫人跟小姐们全来了医院护理伤员,我女儿都在伤兵那边忙乎,别以为就你有这待遇。”
夫人年纪不大,自小从深闺里养出来,还不太习惯抛头露面,跟其他男人接触这么多,只腼腆地笑笑。
不敢再提这事,童竟问贝铭基:“都督,形势如何”
贝铭基一身轻松:“援兵到了”
援兵早该到了,只是一国运输系统从北向南,转为从南向北,这番大调整花了不少时间。如今差不多理顺了,兵力和物资正源源不断从南面折返。
“桂真带着第六师和两个炮营来了,放了一个炮营入城,第六师在城南扎营。锡保一早丢了刺刀队和汉军营右翼总统,本就泄了气,现在形势有变,他更是心虚。西山大营正撤了东西两面,聚在城北,准备跟我们正面对决呢。”
贝铭基一边说一边暗道,赵君良该去赵桂真和第六师问问,为什么他们汉军旗人也有心气,跟他的“大清”为敌
童竞担忧地道:“会不会把西山大营吓跑”
贝铭基眉毛也耷拉下来了,之前他不想丢庐陵,不仅贾昊认可了,总帅部还紧急把没休整好的第六师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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