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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庸风雅录 阿堵 2325 字 2023-09-30

gu903();于是毕业典礼当天夜晚,被某人脱了正装压在床上,发誓以后衣服都归他买。

六月下旬,方笃之出差去花旗国,方思慎终究还是顶着父亲的黑脸给卫德礼捎了件礼物。

没了毕业论文的压力,本科生的课也已近尾声,只须盯紧课题进度即可,方思慎比之前轻松许多。论文答辩结束后,他也结束了长住四合院的日子。父亲一出差,连周末回家都省了,天天泡在学校弄课题。洪鑫垚怕洪要革随时杀到京城来揍自己,也就没有反对,只定期约个会便罢。

星期天早上,方思慎接到洪鑫垚电话:“我在廖钟大哥的诊所,哥你有空来一下呗。我们都没吃早饭,你顺道带点过来,我想吃糖油饼和豆腐脑。”

虽然没说什么事,但方思慎知道肯定有事。听语气挺高兴,不疑有他,挂了电话就出门。周日清早,公车快得像火箭。拎着早点推开“便民诊所”的铁门,迈进“门诊部”,看见洪鑫垚右胳膊打着石膏挂在胸前,手一松袋子就往下滑。

廖大夫眼疾手快,一把捞住。

洪鑫垚冲方思慎咧嘴:“没事没事,就是骨折,我爸揍我,伸手挡了一下,不小心就咔嚓,折了。”

听见“咔嚓”两个字,方思慎觉得自己胳膊也好似随着那声响,猛地一阵剧痛。

第〇八三章

“嗷,疼、疼、疼”

方思慎换了一团药棉,动作更加轻柔:“这样呢,好一点没有”

“嗯好点”

看看伤痕多数已经开始结痂,稍稍放心,问:“什么时候的事”

“星期五晚上。老头子这回是真气坏了,下手那叫一个狠。揍来揍去不解恨,棍子照脑袋就扑下来。我当时都傻眼了,这不是要我命吗想都没想,抬起胳膊就挡真的是咔嚓一声啊,满屋子人都听见了,咔嚓一声,疼得我满地打滚。洪大他们全在边上看着,别提多丢脸了,简直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皮肉伤最疼的时候其实早就过去了,开始上药时不过嚎得吓人。真正让人烦躁的,是骨折处连绵不断的胀痛。洪大少喋喋不休说着话,反倒忘了叫疼装可怜。

方思慎想既是那种情形受的伤,怎么会跑到廖钟这里来。皱眉:“你爸难道不送你去医院”

“去了啊,医生看我那倒霉样儿,都被吓蒙了。在医院待了两天,我琢磨着,也就是胳膊断了他暂时放过我,回头肯定还得找我算账。总不能坐着等死是吧,所以嘛,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干脆偷了片子跟病历,今儿早上天不亮出逃。想来想去,也没个合适地方,最后就躲到这里来了。别说,简直就是天造地设为我准备,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方思慎最担心骨头没接好,听他这么说,是在正经医院接的,廖钟此处设备简陋也就不是大问题了。

绕到他前边坐下:“你爸为什么生这么大气你究竟干了什么你总不能不回去,接下来怎么办”

洪鑫垚扯起嘴角,带点儿嘲讽跟无奈,还夹杂着些许狠绝意味:“你问我爸为什么生这么大气大概他觉着我把他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吧。”

就着方思慎的手喝水吃药,咕咚咽下去:“你看看外边有人不,我再慢慢跟你讲。”

因为廖钟的门诊部异常忙碌,住院部病床紧张,在收取高额诊金之后,默许了洪大少鸠占鹊巢,直接霸占“患者止步”廖大夫自己房间的恶行。

方思慎打开门,撩起帘子:“人不少,都排队了。”

“你把门帘放下,门开着,窗帘撩起来一点儿。嗯,就一点儿,够了。”洪鑫垚满意地点点头,“好了,你坐我边上来。这样谁过来咱们都能瞅见,外边可瞅不见咱们。”

方思慎无语。简直就是天生的阴谋家,没法比。又觉得他即将要说的不知牵涉到什么机密,一瞬间竟有些想要退缩。揉揉额头,过去坐下:“你说吧,我听着。”

“先说洪大为什么回去告状吧。我爸在京里的投资,花里胡哨有不少,但名头最响最挣钱的,是鑫泰地产。从前年开始,就从洪大手里分了一些给我做;到去年,名义上我是副手,但只要不捅大篓子,一般的主意就随我拿了。最近俩月,我找了些事缠住洪大手脚,然后偷偷把公司最值钱的楼盘和地皮卖掉了。”

方思慎听得很认真,忍不住一惊:“啊为什么”

洪鑫垚却没回答,还接着之前的话题往下讲:“因为不能让人知道,又卖得急,多少吃了点亏,不过总数还算过得去。”奸笑,“本来还想从银行再圈一笔出来,没来得及,只好算了。等洪大回过味儿来,气得跳起脚追着我问钱在哪里,我告诉他炒古董上当受骗赔掉了,这丫就连夜赶回河津找我爸告状去了。”

方思慎看他表情,实在不像赔光光的样子。奈何道行太浅,小心翼翼问了句:“真的都赔掉了”

洪大少难得地严肃起来:“不好说就是上次你跟老师看了照片的那批东西,我让人帮我买下来了。”

方思慎愣了半晌才说话:“会不会太冒险了”

洪大少打个响指,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气:“这种事,总有点运气成分,不过我觉着赔不了。万一赔了只好假话变实话了。”

“你不能现在跟你爸说实话么”

“哈,那话就是骗骗洪大那种傻缺,我爸才不会相信我真把钱炒古董赔光了呢这不是要做样子给人看嘛。京里的公司被我弄得只剩个空架子,总要给边上人一个交代。你是没看见,我爸揍红了眼,把洪大给吓得,就跟揍的是他似的。开始还等着看好戏,到后来都扑上去拖着,怕他真把我打死了”

方思慎立刻听出问题来:“既然是做样子,为什么当真生这么大气,要把你胳膊都打折”

“他确实是真生气,因为我借着这事儿,再一次向他表明,宁可炒古董赔掉裤子,也绝不回去挖矿的坚定决心。”

方思慎又一愣,望住他:“绝不回去挖矿你不回去继承家业”

“嗯,不去。”

“那怎么行”

洪大少挑眉:“怎么不行也就老头子自己,挖了二十多年乌金,这辈子哪怕死也要死在矿洞里。我没他那种深厚感情,也不觉得那玩意儿还够我再挖一辈子。再说矿上的事自来就是大姐夫两口子跟二姐帮他管,这一年二姐回婆家养胎,主要就是大姐大姐夫在管。你也知道,我大姐夫是倒插门进来的,帮他干了二十年了。我三个外甥都姓洪,老大九月就上高中。你说我回去跟他们一大兜子抢什么抢有人白干活让我干拿钱,我非抢了人的活来干,这不有病呢是吧我爸是年纪越大,脑子越抽,跟他明的暗的说过好几次,就是不肯放过我,没辙。”

听他这么一说,家族关系之复杂,恐怕不是外人可以揣测。方思慎有点理解这个家业大概不是那么好接的了。

洪鑫垚舔舔嘴唇,声音压得更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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