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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温红不解反问:“可是,我们下山游历,不就是到处游玩吗师兄且放心,这修行耽误不了。”他见到远处摆摊的小贩,道:“那边,桂花糕。”

季渝手中还握着一烧饼,无奈道:“你烧饼都没吃完,急什么”

“又有何干系,我就每样吃一遍,吃完就走。”

季渝还心想着要怎么劝他这师弟少吃一点,那人又挣脱了手,往另一方向去。季渝叹气喊道:“你不是要吃桂花糕吗”

红衣少年跑到一热闹小贩前,周围都是矮他半身的孩子们,他不要脸地挤到最前面,伸手招呼季渝:“师兄过来,我们吃这个”

季渝绕过来往的人,慢慢走到沈温红身后。小贩旁边的孩子加上沈温红大概五六个,小孩把手搭在小贩的板车上好奇地看着正在捏糖的男人,沈温红凑得很近,看着那糖泥在男人的手中逐渐成形,尾翼带红的鸟雀被小竹竿子串上。

小贩捏完糖人,骄傲地拿到孩子们的面前,道:“看好了”

小贩从板车底下拿出一小小的圆盘,圆盘下方有个扩口,他将手伸至下方,啪地一声圆盘上跳跃着几簇火苗。他将捏好的鸟雀模样的糖飞快地在火上过了几遍,引得周围小孩连声惊呼。

沈温红也看得起劲,将季渝拉近了几分。季渝轻声附耳道:“简单的聚火盘。”

沈温红轻声应道:“你瞧他捏的糖多好看这火跟手艺也在行,能焦而不融。”

小贩将糖递给小孩,收过铜板,周围的孩子开开心心地散去。这会,他注意到站在这许久的两位,一位身着白纹皎月,另一位红衣似火。他出声问道:“两位,要焦尾糖吗”

“这叫焦尾糖”沈温红好奇地问。

小贩嘿嘿一笑,道:“是啊,我们这儿的老少爱吃的玩意,公子买只试试吧”

沈温红瞧着那糖泥一会,道:“大哥,你给我捏个人吧”

“这焦尾糖捏鸟雀才行,这人哪有尾巴可捏啊”小贩笑着回绝道:“小店只捏焦尾糖,若是要糖人,前方有个老头干这行,公子可寻他去。”

沈温红眼珠一转,问:“带尾巴就能捏吗”

“自然,您要怎样花样的尾巴,都能给您捏出来”小贩拍着胸膛道。

沈温红侧目看了眼季渝,后者被他看得莫名其妙,问道:“怎么了”

沈温红低笑道:“大哥,那给我捏一条鱼,焦尾鱼,可行”

小贩一听,愣了下,打着哈哈说道:“公子可真会开玩笑,这天上飞的不要,非要水里游的。这鱼,我确实没捏过,您看这么着,我给您捏上三尾的鸟,绝对稀奇。”

沈温红佯装失望道:“哎,你还跟我说,这带尾巴的都能捏,这鱼也带尾巴了,怎不能捏”

小贩为难道:“这鱼,我真没捏过,我捏这么多年鸟雀,确实没捏过鱼。”

“这鱼还不容易”沈温红绕过板车,走到小贩身边,“我教你”

旁边的季渝见沈温红诡计得逞,这分明是想自己上手试试,非得刁难店家。小贩有些窘迫地退后两步,红衣少年凑上前来,仔细看了会糖泥,想下手又觉得很奇怪。他两指一抬,从糖泥里抠出一块来,浮到空中。

那小贩还想阻止下沈温红,眼看他像神仙作法一样区区两指就另东西浮空,吓得赶忙躬身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竟然跟仙人辩驳,仙人息怒,仙人息怒。”

沈温红将澄黄色的糖泥简单捏成了圆头三角状,漫不经心道:“我不是仙人,也没生气,你看,就这样,你在这用黑泥点睛,尾翼用竹竿子划几道细纹,这鱼不就成了吗”

小贩小心翼翼上前,这仙人捏的不算是好看,也就简单抠了个形状,他违心地赞扬道:“仙人不愧是仙人,这鱼栩栩如生,实在是妙。”

沈温红让开地方,让小贩接着捏上,他回到季渝身边,“独我们一份的焦尾鱼糖,比桂花糕有意思多了。”

“你这是图个意思,还是真的想吃”季渝问。

沈温红笑道:“都有。”

那边小贩已经端起了聚火盘,焦尾鱼糖的尾翼染上了焦红色。小贩做完了,将那鱼糖小心翼翼地递给了仙人,沈温红倘然接过,问道:“多少钱”

“这哪要钱,仙人尽管拿去,能光临小店,已经蓬荜生辉了。”小贩回道。

沈温红没说话,将糖送入口中,入口温热,甜腻的味爬满味蕾。他白牙一用力,咬碎一块含在嘴中。那边季渝掏出碎银放在板车上,不顾店家回绝,拉着沈温红就走。沈温红被他拉了个踉跄,随着他的手往另外的方向。

脚步慢了下来,沈温红侧头看季渝,在他满眼疑问中,将剩下的焦尾糖塞进了季渝的嘴中。不顾季渝眼中惊讶,他回头与后面匆匆赶来的小贩大声道:“大哥不用送啦,下回再去你那买糖。”

季渝将嘴里的糖拿下来。

沈温红问他:“甜吗”

季渝蹙眉回道:“有点腻,你怎么不吃”

沈温红微微一笑,张开嘴,皓齿之下舌苔一块橙黄的糖,他道:“我在吃,剩下的给师兄尝尝。”

季渝叹气地举了举另一手上的烧饼,道:“你的烧饼还没吃。”

沈温红道:“那也是师兄的份,啊,我们去买桂花糕吧,那个还没吃。”

红衣少年越跑越远,季渝怒道:“沈温红。”

竹影绰绰,月下石桌,三人对饮。

西蜀顾家有一竹林小苑,密而幽静的竹林穿到底,小山倒流水,月影对故人。小径边石桌上的棋盘已然撤下,顾鹤之与沈温红季渝坐着喝酒,梅花纹的酒壶被季渝拿在手中,到杯口时细细琢磨着酒量。

顾鹤之看着季渝这动作,不悦地问:“这就一花酿,季渝你有必要吗喝个酒这么小家子气。”

“把酒撤了,温茶不好”季渝头也不抬,道。

沈温红笑嘻嘻地将酒杯拿起,一饮而尽,“再来一杯”

顾鹤之见状,笑道:“您接着倒,我们继续喝。”

“你可不知我一路走来有多苦,想着离开天虚剑阁那个鬼地方,下山可好好放肆一回。没想到走到西蜀来,才能正经喝上一壶酒。”沈温红哭诉完又道:“这些年怎样下一回百年大典还去天虚剑阁”

“自然得去,那长生树的枝干我还没弄到手。”

沈温红道:“我不是让你放他一马吗,怎么您这贵手就抬不起来”

“抬不起来。”顾鹤之拈起一杯酒,一瞧怒道:“季渝这酒是不是又少了”

季渝理直气壮道:“没少。”

“有得喝就不错了”沈温红补充道:“再来再来”

酒杯清脆地敲在石桌上,沈温红眼里江上烟波,眉眼间波粼微动,季渝稍不注意,多倒了一分。

沈温红这一杯接一杯地喝,似乎要把几百年欠下来的酒一口气喝完,碍不住喝酒人眼角带红的祈求,季渝还一杯一杯给他倒。

这顾鹤之狡猾,说好的花酿偷偷换了烈酒,不知觉中,周围两人已经醉眼迷茫,叙旧变诉苦。顾鹤之的傀儡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后,黑衣男人俯身轻松将她抱起,向季渝致歉,带着人先退场了。

季渝叹气,看着喝酒的师弟趴在石桌上,酒杯捏在手中,竟然也不放开。

他倾身至耳边:“红红”

醉酒人毫无回应,季渝只好将他手中杯子拿下,伸手穿过他手臂,将人稳稳地抱起来。

月色撩人,竹林夜风飒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