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难,不仅要填饱自己的肚子,还要想方设法地养儿子。尽管如此,他还是把好不容易挣来的两个窝窝头给了重伤未愈的萧童。
因着这个,两个人才成了生死之交。
萧童,可以说就是郡王府的二主子。
他起初注意到苏小虎,实际是因为同病相怜,后来接触得多了,越来越觉得这个小郎君既踏实耿直,又胆大心细,这恰恰是萧童最欣赏的。
所以,当楚靖提到苏篱想让苏小虎拜他为师时,萧童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苏篱手里没有多少钱,但他还是非常用心地来筹备这件事。
好在,街坊四邻纷纷带着米、面、鸡、鱼等自家有的东西过来帮忙,饭食一项便节省了许多,家里还有十余坛梅子酒,用来待客足够了。
楚呱呱以好朋友的名义送了苏小虎半扇羊肉,将其用在席面上,比猪肉体面得多。
苏篱知道,这定然是楚靖的主意。
他没有明说,只默默地将这一笔笔的恩情记在心上,想着将来有了机会定会回报。
萧童心里高兴,在弟兄们的撺掇下多饮了些酒,苏小虎磕头敬茶的时候,他的脸红得像朵月季花。
苏篱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他的长相,越看越觉得这位萧校尉长得竟是十分俊美,只是那琥珀色的眼睛怎么看怎么不像汉人。
他正暗自纳闷,额头冷不丁被敲了一下。
“唔”苏篱痛呼。
楚靖垂着头看他,凤眸中带着莫名的情绪,“怎么,看上人家了”
苏篱揉揉酸痛的前额,红着脸嘟囔,“胡说什么。”
楚靖挑眉,“当真没看上没关系,你若是有意,我不介意做一次红娘。”
苏篱仰着头瞪他,眼中带着隐隐的怒意,“殿下是不是醉了我和萧校尉都是男子,又岂会有、有那样的想法”
楚靖紧了紧手指,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忧伤。
他微微一叹,修长的手指放到对方光洁的额头,轻轻按揉,“可是敲疼了”
“你说呢”苏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楚靖没由来地笑了,“不叫殿下了不说您了”
苏篱咬咬下唇,无言以对。
堂中传来郎君们的起哄声,有人推着苏小虎,叫他去给一个穿着淡粉衣裙、化着精致妆面的娘子敬茶。
“这个是师娘,可不能落下。”大伙笑着调侃。
“咦”苏篱眨眨眼,那个不是楚宅的四个大丫环之一夏荷么
“三郎中意夏荷,兄弟们都知道。”楚靖笑着解释,“之前他从你那里买的碗莲,就是送给夏荷的。”
苏篱点点头,原来如此。
“所以,你没有机会了。”楚靖紧接着加了一句。
苏篱终于炸毛我根本不想有机会,好吗
如果现在不是在自己家,他肯定会拂袖而去。
虽然不能拂袖而去,苏篱还是果断地决定,离这个时而让人感激、时而令人讨厌的郡王殿下远一些。
楚靖就是有这样的恶趣味把人逗炸毛,再低下身段来哄,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先别走。”他把人拉住,用高大的身体将其禁锢在墙角,“你看,这是什么”
苏篱原本不想理他,然而,待看清他手中之物,便再也挪不开眼,“这是蝈蝈”
一只碧绿的、威武的、半张着前翅的大蝈蝈
若不是它老老实实地待在楚靖手心,苏篱险些以为那是真的。
楚靖勾起唇,眼中满是笑意,“想要吗”
苏篱不受控制地抬起手,快要拿到时,又强迫自己停住。
“不想啊”楚靖叹息一声,颠了颠手。
栩栩如生的大蝈蝈随着他的颠动一起一伏,仿佛振翅欲飞。
苏篱的视线紧紧地黏在上面。
楚靖压下唇畔的笑意,故作遗憾地说:“枉费我特意找人画了图样,又请窑场的师傅烧出来,没想到你却不喜欢看来是白忙一场。”
说着,便要收起来。
苏篱嗖地一下伸出手,以极快的速度将蝈蝈拢到袖中,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虽然不大喜欢,却不能叫殿下白忙,多谢了。”
“不用谢。”楚靖凤眸微挑,笑得春风得意。
苏篱抬眼看着他,捏了捏手里的瓷蝈蝈,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吃了什么亏的样子。
“咳、咳”一个清脆的声音突兀地插进来。
二人齐齐扭头,对上一双笑嘻嘻的眼。
秋棠弯了弯膝盖,笑盈盈地说:“主子,头磕完了,茶也喝了,客人们都等着您上席呢”
楚靖捏了捏手,苏篱别开脸,有种淡淡的尴尬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
好在,楚靖脸皮够厚,瞪了秋棠一眼,端着姿态回道:“知道了,先让白管家应付着,我马上就去。”
秋棠嘻嘻一笑,“是。”
楚靖回头看向苏篱,语气不自觉放柔,“那我去了。”
苏篱扎着脑袋,轻轻地“嗯”了一声。
秋棠对着他友善地笑笑,挪着小碎步走了。
楚靖揉了把他软软的头发,这才含笑离开。
不知怎么的,苏篱悄悄地红了脸。
四月三十日,无风,无月。
苏篱一觉醒来,又变成了小绿草。
幸运的是,萧童前两天便带着苏小虎到军营“体验生活”去了,过几日才会回来。是以,苏篱可以自由自在地待在土里,什么理由都不用找。
相比于上一次的茫然和慌乱,这回苏篱显然淡定了许多。
他挪动着软软的根须,从床铺上跳下去,一点点挪到院子里,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角落。
潘玉端着花盆出来,看到把根扎在墙角的小绿草,一脸无语,“放着天材地宝不用,偏偏喜欢蹲墙角。”
小绿草晃晃毛茸茸的穗子,“什么天材地宝”
潘玉扬了扬手中黑乎乎矮墩墩的花盆,“喏,九万年成树、十万年成材的沉香木盆,昆仑山巅吸收了亿万年日月精华的黑壤,哪怕一粒都能引起各方大能的争抢,而你,有一盆。”
小绿草挠挠穗子,慢悠悠地说:“我没觉得多好。”反倒不如这个墙角来得舒服。
潘玉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白瞎了那头狼的一番好意”
苏篱听他多次说起“那头狼”,忍不住问:“你说的是谁我认识吗”
“他呀,”潘玉清了清嗓子,想要说什么,又突然狡黠一笑,“不是谁,不需要认识”
苏篱歪歪穗子,疑惑地看着他。
潘玉却不肯再说,哼着小曲走了。
苏篱不由地被他空灵澄净的噪音吸引真好听
上一次,苏篱只是凭着本能吸收天地间的灵气,这次有了潘玉的指导,他的修炼速度可谓是飞跃式的进步。
灵气形成的旋涡缓缓进入花穗,又形成一道翠绿色的细线从根部流出,从墙角延伸到东屋,又从东屋出来进入花棚,莹白色的花碗放出淡淡绿光,通向小小的蟠桃树。
潘玉从花棚出来,带动翠绿的细线轻轻晃动,继而穿过西面的院墙进入楚宅,最终回归到小绿草身上。
潘玉看着灵气流转的轨迹,眉眼间难掩讶异。
楚宅之人会牵扯其中他本就没有料到,更没想到的是竟然还有苏小虎这个小小的孩童为何也会是这因果中的一环
随着灵气循环,东屋渐渐漫出一丝黑气,很淡,没有攻击性,却叫潘玉神情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