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宋菽转头。
宋阿南手背到身后,有些抖。
“宋四郎,”尹恆抢上一步道,“真是对不住,当日袁三郎想找你买粟种不得,给我报了信,我便派人去,悄悄拿了一点,也实在是军中缺粮,不得已而为之。”
“当真”宋菽怀疑。
尹恆要粟种,何必偷偷拿,他身居高位,有一百种办法逼他乖乖就范。
“当然是真的,不瞒你说,我也曾想领一队人去逼你就范,可家父不许咱们扰民。”尹恆说着,右手食指轻挠了两下脸颊,看起来真是有几分不好意思,“这事情确实是我们不对,要不我现在就着人把欠款补上,你看如何”
宋菽沉吟片刻:“光赔钱,似乎不够诚意。”
尹恆神情一僵,深吸一口气,笑得更灿烂了:“那宋四郎以为如何”
“我是外地人,在这恒州城行商总有几分不便利,只希望尹公子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宋菽道。
“什么要求”
“我现在还未想好,等需要了,自会告知于尹公子。我答应,这要求绝不会对义成军不利,我也不会要公子行伤天害理、欺民霸市之举。”宋菽道。没想到自己也有能用到这招的一天,真是爽快
这是把他当剑使啊
宋家能有什么事,无外乎生意做太大,得罪了地头蛇。
他尹家就是恒州城最大的地头蛇,有了他们在背后撑腰,这宋菽岂不是能横着走尹恆见他得意,真是百般不情愿。
但转念一想,他答不答应有差别吗
就算自己不帮,尹暔这小子也不会不帮,不如他一开始就卖宋菽一个人情,还能让他惦念自己的好。
尹恆欲哭无泪,面上却还得端着,佯装思考了片刻,点头道:“行。”
军营里逛了一圈,还得了尹恆一个大便宜,区区一点粮种而已,宋菽真觉得划算得很。
宋阿南跟着他回家,路上宋菽再没提到粮种之事,他那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然而,刚踏进家门,宋菽却道:“今天说起粮种之事,我忽然记起,那几日你行踪成谜,究竟是去哪儿了”
不管尹恆说的是不是真话,那几天宋阿南行踪诡异却是真的,他那会儿无暇顾及,现在既然旧事重提,还是得好好问问。
宋阿南才放下的心又吊了起来。
他还以为自己已然过关,却没想到这可怎么办
“你们堵在门口干嘛”
就在这时,另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宋阿南回头一看,正是宋河。
“问阿兄。”他立刻道。
“嗯问我什么”宋河一头雾水,他没听到他们刚才的对话,只知道他一回家,就看到宋菽和小将军堵在门口,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气氛有些僵持。
宋菽狐疑地看了宋阿南一眼,却也知宋阿南是宋河走后来的,两人交情不深,宋河应是不会替阿南骗他,便问道:“阿兄可还记得袁三郎他来学种红薯那几日,阿南常常不见人影,你可知他去做什么了”
宋河也一愣,想了好久才想起宋菽说的袁三郎是谁。
那人是小将军的副将,他也认识,只是对方不认识他。四郎这么问,可是小将军的身份曝光了
宋河看了眼宋阿南,他也看着他,那一惯缺少起伏的眸子里,竟有一丝示弱之意,仿佛在央他帮忙。
一瞬间,宋河福至心灵,说道:“那几日阿南跑了悦行市几趟,替我买些东西,其余时间都在作坊里,你没瞧见许是正好错开了。”
“什么东西”宋菽问。
“几样女儿家的胭脂首饰罢了,你大嫂偏要,我又没时间给她去买,便只好麻烦阿南了。”宋河在心里默默对程二娘道了声歉,实在是不得已,小将军的身份不能暴露,他只好拉自家娘子来圆谎了。
“果真如此”宋菽还是不太相信,但他总不能去找大嫂,让她把当日买的东西都拿出来,跟宋阿南当面对质吧。
“当然。”宋河非常肯定地点头。
宋阿南也跟着猛点头。
有了宋河这一番说辞,宋菽勉强信了,毕竟宋河没必要帮着宋阿南诓骗自己,真要论起来,肯定还是自己这个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弟弟要亲近一些。
宋阿南艰难过关,也是狠狠松了一口气。
之后几天,他尽量避着宋菽,很少再往作坊跑,天天在赌场那儿盯着。有他那么时时监工,修葺赌场的工匠们半分不敢懈怠,效率猛增,没几天,赌场两旁临街的铺面便都已经修整完毕。
宋菽来看了一圈,非常满意。
他挑了其中朝向最好,最方正的一间,让人挂了宋记纸坊的牌匾,又让在店门口加个幌子,写上“蚕丝被”字样。
宋河已经回了相河村,不日便可运纸与蚕丝被来。
这恒州城的人流比之大涂县大了十倍有余,如此繁华,都叫他有些等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万更第二天,干枯:3」
谢谢支持,么么哒
第69章第六十九桶金
“我刚从城里过来,宋记的新店开张,正放爆竹呢”
“爆竹有什么稀奇,咱们村里不也常有。”
“宋记的那个不一样,又红又长的一条像一条宽鞭,那噼里啪啦的声音,又密又响”
“我也见到了,宋记门口现在可热闹了”
“瞧瞧去”
“走走走,晚了就看不到了”
昨天傍晚,宋河带着纸和蚕丝被回到恒州城。
铺子那边正巧也都打点妥当了,宋菽便张罗着今天开张。
之前为了做冰,他买到了硝石,后来又从那人手里弄到了硫磺等物,让相河村的匠人们研制出了鞭炮。
在这个时代已经有了,但应用有限。
比如这鞭炮,如今还叫爆竹。
各地都有喜庆之日放爆竹的习俗。穷人家多用火逐节燃烧长竹竿,以此发出噼啪之声,富裕一些的人家买来,放在竹筒里燃放,所发出的噼啪之声更加响亮持久,也更得人们喜爱。
而宋菽这条鲜红的两百响鞭炮,声音响亮,一经点燃,噼里啪啦之声不绝于耳。
此刻他的新店门口一边各用竹竿挂了一条,前面的地上还有一条,三条同时燃放,整条街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
鞭炮燃尽,宋菽从黄色的烟雾中走出,向周围围着的密密麻麻的人群拱手致意:“各位街坊邻里好,在下宋菽,近些日子,鄙人所经营的宋记作坊承蒙各位厚爱,近日有幸又开新店,为了答谢新老顾客,小店开张前三日,宋记油坊、啤酒坊、食肆及本店全场八折,欢迎选购。”
“全部都打折”
“我得去啤酒坊走一趟宋记的啤酒可好喝了”
“这店是卖什么的”
“客官里边请,小店主营纸张,也有蚕丝被可供选购,若要批量购买豆油啤酒,也可入内预定。”有宋菽新招的伙计出来,朗声道。
围观的人这才知晓这原来是家纸店。
那些认字的读书人早就知道了,这会儿纸坊终于开张,他们迫不及待地涌了进去。
自从上一次宋记派人来卖纸,这纸就成了他们心上的一片月光。
不仅柔韧平滑,书写流畅,而且实惠
等了这许多日子,终于等到宋记的纸坊开张,以后再也不愁没有便宜实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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