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崔望在香灰处没发觉异样,起身去了另一侧的博古架。
郑菀亦闭上了嘴,沿墙将房中物件一样样看过去。
既无元力,便只能另想他法,除非极端凶险,须臾之地总有破解之法,而破解完,常常能得一些奇珍异宝——
这是她看书得来的结论之一。
沿窗长几,几上插屏、笔洗、架子、砚台,主人似是写了一半字,便出去了,再接着是壁炉、一座落地香炉鼎,梳妆台,妆奁、梳子,脂粉,正对大门的墙上挂着一副金玉良缘图,图中着喜服的一对儿新人正在拜礼。
再往另一边,一张黄花梨拔步床,博古架,博古架上一支青玉细颈大肚瓶,瓶中桃花已凋。南墙贴着一副大喜字,靠墙一张落地八仙桌,桌上龙凤对烛……
郑菀蹙起眉:
“总觉得哪儿不对……”
崔望黑漆漆的眼睛看来,她瞧着竟觉得里面藏了一丝期待:
“哪儿不对?”
“哦,有了!”
郑菀指节一敲眉心,指向梳妆台,“没有镜子!”
这明明是一座新房,为男女主人预备,有红袖添香的书案,有调脂抹粉的妆台,可独独没有镜子!
看摆设,不当是买不起,只能说有意为之!
哪一个女子对镜梳妆会缺了镜子这般要紧的东西!
崔望眉心拧得死紧:“为何需镜子?”
“没有镜子如何妆扮?”郑菀将妆奁的抽屉一样样打开,连小的铜耙镜也没有,“金簪玉饰,水粉胭脂、黛笔镙钿,样样俱全,为何会独独缺了镜子?——这不对!”
崔望没作声。
他跟着走到梳妆台前,以手指在妆奁上敲敲打打,侧耳听了一会儿动静,最后也不知如何动作,一声”啪嗒”,竟从最后一层木屉里弹出一个隔层,伸手进去一摸,便摸出来一只耙镜,手掌大小,柄身刻了一圈绕枝蒲苇,镜身雕工细镂,华美异常。
“哎,好生漂亮!”
郑菀凑过去,额前的一绺发丝随动作飘起,沾着木兰香气落到崔望执了耙镜的手腕上。
他抿嘴看了她一眼,似忍耐一般什么都没说,只将镜面转到她面前,问:
“看见何物?”
郑菀蓦地睁大了眼睛。
纵使书中描述万端,可现实里第一回见到这般仙家之物,依然让她感觉震撼,小小不过巴掌大的镜面上,正无声放着一段……
故事?
便像她透过这镜面在偷窥旁人私隐,她怔然道:
“拜堂,成亲。”
镜中一对儿男女已经行到第三礼,夫妻对拜,拜完起身,郑菀才发现,镜中那一对儿男女,竟是她和崔望!
红嫁衣、红蟒袍,那小娘子和郎君模样与她和崔望一般无二。
“这儿……竟是成亲,我跟你成亲。”
郑菀蓦地抬头,抬手就揪住他红艳艳的蟒袍袖:“这可怎生是好?”
这一抬头,发现崔望正对着墙面上的金玉良缘图出神,郑菀一看,亦吃了一大惊:方才还面目难辨的新郎新娘,竟已经直起身,用那张与她和崔望一般无二的脸朝她二人笑!
郑菀一个哆嗦,下意识往崔望身后躲。
“莫、莫非是摄魂术,我与你其、其实早死了?”
纵使之前想的千般万般好,看到这般诡异之境,郑菀依然免不了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未死。”
崔望细细观察,最后在镜柄发现了极被容易忽略的以枝叶缭绕成的小字,“傀鉴”。
郑菀看着他眉心又紧紧拧了起来:
“只是比较麻烦。”
“何意?”
“傀鉴,意‘傀儡之镜’。”崔望难得愿意与她叙说,“皮影戏可曾看过?”
郑菀点头:“看过。”
少时爱看。
“你与我,如今便是这扮戏的皮人。”崔望将那傀鉴呈于置了一对儿龙凤烛的桌上,“扮戏给这傀鉴看。”
耙镜内果然又开始放起方才一段,郑菀看着自己与崔望又拜了一次堂。
“拜、拜堂?”
郑菀似明白他的意思了,“照着演?”
“是极。”崔望似对她此时的聪颖感到满意,点头,“香烛燃尽,还未拜完的话,你与我便会留在此处,当真做一对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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