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灼是真的不知道他究竟在生什么气,外头传来声音,又有大臣来见,方天灼不得不起身,此事晚些再谈,不要再出去了。
他转身出门,不久之后,有宫人熬来了暖身子的姜汤,陛下吩咐的,生怕您着凉了。
这里的每个人,每天都在用各种方法对他明示暗示,方天灼对他有多好。何筝看了一会儿那汤,最终还是喝了下来,爱情再美,也没有身体重要。
小皇子每天睡得时间很长,醒的时间却很短,不过他只要醒来,何筝就会把他抱起来逗弄,这几日下来,小宝贝皮肤渐渐白嫩,眼睛也开始变大,漂亮的像是现代奶粉广告里面的模特娃娃,光是看着何筝心里就一片安定。
如果可以把他带走就好了。
可从哥哥的语气来看,他如果想回去,显然是要魂穿的。
何筝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一样喘不过气,小家伙忽然伸出小手揪住了他的头发,何筝忍不住一笑,单手拿着拨浪鼓在他面前摇了摇,逗得他咧开了嘴,露出粉嫩的口腔。
他还没开始长牙。
傻宝贝儿。见他没玩一会儿打着哈欠要睡,只好把他重新放回了小床上。
方天灼没有陪他一起用晚膳,何筝自己随便吃了点儿,就把儿子抱到了床上陪自己睡觉,可闭上眼睛,脑子里却没有一点困意,全都是乱七八糟的。
他在等方天灼回来,给自己一个交代。
可他忽然又觉得这样只能等待的自己有点悲哀。在这个世界里面,他曾经学到的很多东西都用不到,因为这里没有计算机,不需要网络人才,而方天灼又整天把他关在宫内,他就算有心想试验自己能否在外面生存,也没有途径。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何筝睁开眼睛,床帏被拨开,一线光泄入昏暗的床内,方天灼一眼看到睡在床里侧的小家伙,下意识伸手要把他抱出去,却突然被何筝拍了一下。
他顿了顿:筝儿还未睡?
何筝沉默的环着儿子,摆明了不想理他。
方天灼额头隐隐作痛,他叹了口气,翻身上床,伸手环住了何筝的腰,何筝陡然用力把他的手扯下来甩了出去。
方天灼望着他的后脑勺,道:朕今天很累,筝儿。
搁在往常,不用他说,何筝都会主动投怀送抱,可今日对方却依然没有理会他,方天灼是真的不懂自己又做了什么惹他不高兴的事情。
他又一次伸手勾住何筝的腰,何筝伸手去掰,却依然被他霸道的锁在了怀里,不许他挣扎。
何筝压抑道:丘太师既然已经为陛下送了新宠,又何必非要抱我?
太远,朕累了。
何筝挣扎着转过来看着他,方天灼跟他对视,何筝道:请问陛下几日去找新宠一次呢?
方天灼凝眉片刻,道:昨日去了一次。
何筝略略张大眼睛,缓缓道:您真恶心。
方天灼的眼神顿时阴沉,他低声道:你说什么?
每次他只要生气,何筝就忍不住害怕,他抿住嘴不敢再重复,道:陛下可以去找新宠,那我我想必也是可以的,对吗?
方天灼眯了眯眼睛: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何筝担心会吵到孩子,他用力推开方天灼,下床的时候被方天灼横着的身体绊了一下,一头栽下去却被方天灼及时环住,他心里更加恼火,再次把方天灼甩开,大步走到了窗前。
方天灼眼疾手快的抓回他要开窗的手:夜晚风寒,你想生病吗?
何筝转身坐在了榻上,他感觉喘不过气,胸口闷得生疼,您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朕不知。
既然这样,麻烦陛下允许我明日搬回披泽殿,我也要为自己挑选一个男宠,陛下不陪我的时候,便让他陪我好了。
方天灼脸色阴郁:皇后真是好大的野心。
怎么,你能找我就不能找了?何筝冷冷道:您可以随随便便跟任何一个新宠睡觉,我就非得对您一心一意?
方天灼终于意识到他生气的点:你在责怪朕不该收丘太师的礼?
何筝冷冷看着他,方天灼便道:朕没有碰过他,昨日去是因他得了一盘未解的棋局。
有人给你送人,为什么不告诉我?
一个下官送上来的小玩意儿,不值一提。
方天灼坐下来,何筝则与他拉开距离,道:想必在陛下眼中,我也是一样的不值一提吧。
方天灼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筝儿与旁人,自然是不同的。
何筝神情略有松动,但还是不想理他。方天灼看他片刻,转身拉开门吩咐了两句什么,很快,有人递给了他一件东西,他转身走回来,将那东西徐徐展开,放在了何筝面前:此乃朕寿辰收到的所有礼单,筝儿若有不喜欢的,朕便命人毁了。
何筝立刻看了过来:您是觉得,我在生气您不该瞒着我收礼吗?
你刚才是这么说的。
是,没错。何筝被他气得火冒三丈,还得强行克制:难道在您眼里,丘太师送来给您开枝散叶的人,也跟这些珍器珠宝是一样的吗?
不然呢?
何筝被噎的说不出话,他发现很多事情他跟方天灼根本说不通,在他眼中,那个被下官送来的人不过只是一件礼品,就像是国库里面的那所有珍宝一样,他想用便用,不想用就堆放在某处等着生灰。
或许有时候他会偏爱某一件,但这份偏爱,又能持续多久呢。
您真的不懂,我在嫉妒吗?
朕给筝儿的比给他的多的多了,为何要嫉妒?
因为我想独占你。何筝凝望着他,道:我要陛下发誓,一生一世只要我一个。
方天灼眸子闪了闪,何筝突然站起来逼近他,道:我说过,我不在乎你是不是皇帝,有时候我甚至想,如果你不是皇帝就好了,这样别人包括你自己就不会理所当然的认为你应该有后宫三千,应该有无数的男人女人围着你转。
方天灼微微后退一步,何筝站定,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他:我其实不喜欢陛下这个称呼,我想喊你天灼,就像普普通通的所有平民百姓一样,我不许,不许任何人跟我抢你,哪怕有一点苗头都不可以,只要你身边出现跟我同类型的人,哪怕他暂时还不如我在你身边的地位也不可以,我会生气,会难过,会痛苦到无以复加。
你不懂,那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何筝说:我畏惧你,正是因为你是皇帝,而你理所当然的认为我是你的东西,也是因为你是皇帝,如今我成了皇后,那么我希望你可以把我放到跟你平等的位置,请你务必将心比心,当你收下一个男宠的时候,你想一想,如果我也收下了一个男宠,你是什么心情?假如你听我的,一直这样做了,好,那么等你再次做了我无法忍受的事情,我会默认为,你已经不爱我了。
我会走。何筝无比认真的道:我会离的远远的,让你再也找不到我,你不会再听到我说话,不需要再包容我的坏脾气。
方天灼,我明确的告诉你,我何筝喜欢你,是爱情的那种喜欢,我的爱情里面是不允许出现第三者的!你如果希望我抱你,亲你,跟你做全世界最美好,最亲密的事情,希望我所有外露的情绪都是真心的,那么我希望你首先做到,尊重我,尊重你的配偶,你的爱人。
你是风里雨里杀出来,是干大事的人,可我不是,我只是个草包,我除了喜欢你之外,什么都帮不了你,我只能在你失意的时候给你一个拥抱,在午夜你需要的时候温暖你的身体,在喜不自禁的时候给你一个吻,但我能保证,你永远是我的心之所向。
室内一片安静,方天灼很久都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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