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出在周斯明或许不应该借钱去给他爷治病。可人间有时候确实很不公平,无非就是没能舍得那点温情,又做错了多少。
周斯明还没回来,晚饭过后各回各的房间,刑炎和秦放都洗完了澡,现在都坐在自己床上,隔着半个房间聊天。
秦放屈着一条腿,看着对面床上的刑炎,想起白天他的一声男朋友,勾了勾嘴角。
刑炎倚在床头,问秦放:还想听口琴吗?
不想了,秦放摇头,你手就歇着吧。
手没有问题。刑炎朝他看过来,现在打个飞机也不妨碍。
秦放有时候真是有点受不了他,说:那你打,我看着。
刑炎挑眉,手直接放在了裤腰上,问:真看吗?
下次吧还是秦放跟他刚不起,刚弯不久的新鲜gay跟人家天然弯到底还是有区别,刚不过。
刑炎笑了下,把手拿开了。
周斯明回来的时候他俩还没睡,秦放刚听见院门想,刑炎立刻把灯关了。
秦放眼前瞬间黑了,失笑:关灯干什么?
刑炎说:我也不知道,但是感觉关了好。
秦放于是躺下去,关灯了就睡吧。
周斯明直接上了楼,楼上没什么动静,秦放心想或许周斯明还不知道。
差不多过了十分钟吧,还是吵了起来。周斯明的声音听起来很愤怒,他踢凳子发出了挺刺耳的一道声音。
秦放叹了口气,问:你用上去看看吗?
不用。刑炎平静道。
司涂那边也是安安静静的,没有出房间的声音。秦放躺在自己床上,跟刑炎说:他现在的愤怒点是什么,我觉得太多了。
刑炎也想了会儿,之后说:想不透。
我以为你们很了解他。秦放说。
我们谁也不了解谁。刑炎闭着眼说话。
楼上韩小功也在吵,这还是让秦放挺意外的,他几乎没听韩小功大声说过话。他俩吵起来就是对骂,什么都骂,周斯明骂韩小功犯贱,韩小功骂他像疯狗。
所以今天不管他俩谁给钱,秦放听见刑炎在房间另一边开了口,都不能是你给。
嗯。秦放同意,说,如果我给了现在我俩可能已经打到外面去了。
秦放听着楼上两个人的争吵声,他们吵急了还说本地话,方言秦放是半句都听不懂。他跟刑炎说:现在想想既然早晚都得吵这么一次,早知道今天就不打了,反正都是这结果。
刑炎胳膊搭在眼睛上,声音很低,语速慢慢的:不动他的事,不伸手,这是默契,也是周斯明的底线。不是扛不住了他们也不会给他还钱,还了钱就是他的仇人。
但今天没有别的办法了啊。秦放翻了个身,面向刑炎的方向,尽管他什么都看不到。
刑炎过会儿说:还有。
秦放没说话,等着他说。
打,打不过就认他们砸。刑炎在黑暗中道,最后逼着周斯明开口借钱,或者。
他话就说到或者,后面他没说,秦放也没再问。
周斯明和韩小功的争吵持续了半宿,周斯明听起来狂躁到有些歇斯底里,后来韩小功已经不跟他吵了,不太应声,基本就是周斯明自己在抓狂。
周斯明骂了半天,韩小功问他:你能像个人一样吗?没有人当你是狗,只要你不这么狂躁你比我们都像人。
周斯明喊道:我他妈活不成人!你们都他妈是人,都是站着的,我永远都跪着!
你自己他妈愿意!韩小功提了声音说了一句,之后又恢复正常声音,你没钱跑去当什么孙子?你他妈就是孤儿,认命吧傻逼。
周斯明短暂地沉默了几秒,之后继续骂,他是真的恨他们,恨他们帮他还钱。
韩小功说:我他妈还钱你当为你?
周斯明大笑两声,问他:那你为谁?你还得说是为了我那个死了的爷爷?
你脑袋里除了水还有半滴脑浆吗?韩小功往他脚边摔了个杯子,玻璃炸裂的声音很脆,我为刑炎和他对象,他俩哪个是你爷爷?你当孙子没够啊?
秦放翻了个身,冲墙。
他还听见刑炎在那边叹了口气,估计也是替周斯明的智商犯愁。
这俩牲口真能打。他俩今天谁被打死在外面了,谁缺胳膊断腿了,或者刑炎手上万一出条人命,就因为你这二十万?你值吗?
周斯明又是片刻沉默。
韩小功继续道:没有你们就没有我的今天,我能不被强奸不被这样那样长这么大,都是靠你和刑炎的拳头,我心里有数,你他妈也有点数。既然都已经长大了,能不能换种方式活着,我们早就没必要再这么活了,活得像个人一样不行?
周斯明哑了火,很久都没出声。
韩小功最后说:可能我说了又要刺你的耳朵,但这点钱对我来说,屁都不是了,我花钱买我自己安生,行吗?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拿钱真不为你。
这是他们那天说的最后一段,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争吵也结束了。
小楼里所有人都听到了他们吵架,每一个都听了完整一场,各人耳中各人心。
那天周斯明没在小楼过夜,他直接走了。
第二天是农历二十九,除夕前一天。上午没人起,只有宫琪自己起得很早把昨天没洗完的窗帘接着洗完了。院子地上还有昨天的狼藉,她蹲在那里把地上的血冲擦掉了。
等人都起来的时候,她已经把院子都收拾完了,门也擦过了,到处都很干净。
韩小功站在门口抻了抻胳膊,叹道:辛苦了。
没事儿,宫琪对他笑了下,你也挺辛苦了。
韩小功自嘲一笑,说:睡眠不足让我变丑,我去贴个面膜。
宫琪说:也给我一片吧,我没带。
给你一盒。韩小功大方道。
宫琪笑着说:可羡慕坏你粉丝了。
不会,小姑娘们只会夸你美,韩小功边走边说了一句,她们都很善良,而且博爱。
秦放和刑炎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这两位都贴着面膜,外卖摆了一桌子,在看电影。
过来吃。韩小功叫他们。
秦放看了桌子一眼,说:点这么多。
要过年了呗,韩小功笑了笑,必须每顿都隆重。
刑炎和秦放挤着一起洗漱,秦放刷牙的时候刑炎洗脸洗头,秦放就站在他旁边,看着刑炎在水龙头下冲泡沫,耳朵上沾了点白沫,一直没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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