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胡马 分节阅读 451(1 / 2)

勒胡马 赤军 2339 字 2023-09-27

d我荀氏有擅权之心也。”

叔侄三人商议既定,于是数日后,尚书左仆射华恒便转为侍中,而以荀邃进位左仆射,祖纳进位右仆射在荀组的强力支持下,司马邺不过橡皮图章而已,当即准奏。就此空出一名尚书位置来,则自徐州征召卞壸入京充任这是早就跟裴该商量好的事儿。

很快,又有朝命下达,正式任命祖约为兖州刺史,转青州刺史郗鉴为豫州刺史青、徐二州,则全都改命荀氏一党守牧。

此外,荀氏党羽迭有升晋,如荀闿就同时进位为御史中丞,实掌御史台。

随着梁芬的致仕,荀组之录尚书事,荀党鸡犬升天,倘若别无大功,这自然是难以服众的。好在荀泰章、荀道玄等早有谋划就在这一年的二月份,广固曹嶷来降。

曹嶷其实早就有归晋之心了,但他此前总还抱持着一定的幻想,以为靠着手上半个青州,数万兵马,乃至广固坚城,可以跟洛阳讨价还价,仍旧实际上割据一方。祖逖、祖约兄弟当时就提出来,曹嶷罪不可逭,除非他交出兵权,亲自到洛阳来请罪,否则绝无受降之理曹嶷自然不肯答应啦,这才被迫投靠了石赵。

然而如今冯龙在西,苏峻在东,两路夹击,再度杀得曹兵丢盔卸甲,领地日蹙;再加上因为有邵续横亘其间,故此石赵难以全力救援而且看状况,也基本上没有伸手挽救的强烈意愿曹嶷困守广固,已至日暮途穷之势了。

荀氏趁机遣使往说,以保全其身家性命作为前提条件,最终说得曹嶷离开广固,孤身前来洛阳陛见。随即赦其前罪,改任为襄城太守,准其带一族、亲信五百人赴任。其余曹兵半充禁军,以实五校,半数解散;广固城暂且不堕,用来积屯粮草,以策应河北的邵续。

虽然谁都知道曹嶷难有复振之力,迟早都要完蛋,但能够使其主动来归,省去了朝廷许多气力,这自然是大功一件了。荀氏即挟此大功,党羽多加升授,而朝野间责难之言反倒渐息。

祖逖在病中听闻此事,不禁慨叹道:“惜乎,不能将曹嶷正国法然为国家计,暂时亦不得不如此了”

苏峻得知此事,却是勃然大怒,深恨荀氏因为他原本想靠着打曹嶷刷功劳的,如此一来,就只能去跟石赵硬磕了;改易为难,都在荀氏一语之间有没有想过事先听取他苏子高的意见啊

洛阳城内外纷传的那则“一日堕,易车驾”的谶言,其实在梁芬提醒裴该之前,关中的裴诜就提前得到了秘密传报他就是管情报工作的呀。裴子羽愕然之下,先去拜见其父、雍州刺史裴粹,密报此事。裴粹说这事儿可不小“必乃羯贼欲离间我晋君臣也”吩咐裴诜慎勿外传,他去跟裴嶷商议应对之策。

就此当夜密访裴嶷,被让进了书斋。裴粹将那则谶谣一说,裴文冀玲珑心窍,自然片刻间便即明了其意。裴粹就说了:“此谶分明欲离间我晋君臣,大坏文约声名,恐是羯贼于战阵上不能取胜,故而施行诡道。然而文约所处极高,侧目者多,木秀于林,必受人忌,倘若此谶实出洛中诸公授意,恐怕凶险了”

裴嶷却貌似并不象裴粹初闻此谶时那般吃惊,略一沉吟,便从案上抽出一卷纸来,递给裴粹,缓缓说道:“此乃文约历年所作诗歌,我命胡飞等逐一笔录,以便将来付印刊行阿兄请看。”

裴粹满头的雾水,不明白对方究竟是何用意,但也只得双手接过来,稍稍展读。裴嶷随即就压低声音问他:“阿兄所见,文约诗作中以何言为最常用啊”

裴粹的学问说不上有多高深,终究是积年官吏,对于文字是相当敏感的,一目十行之下,便即明晰裴嶷所指关键裴该“写”的诗并不多,也就十来首而已,还不包括才穿越之时脱口而出的“国破山河在”

诗中有“胡马窥亭障”句,有“弓劲胡马骄”句,有“不教胡马度阴山”句,有“胡马当秋肥”句

裴粹乃道:“文约诗中,常用胡马二字,抒其逐胡灭寇,扫尽烟尘之伟志也壮哉”

裴嶷点头道:“不错,其常用之言,正是胡马二字。”随即用右手中指关节轻叩书案,又再配合着节奏,一字一顿地重复道“胡,马。”

裴粹骤闻此言,双手不禁一个哆嗦,差点儿把那卷纸给扔了。他瞪大双眼,低头瞧瞧文卷,又再抬头注视裴嶷,愕然良久,这才神情紧张地问道:“此纯属文冀之妄测吧难免有深文周纳之嫌”

裴嶷反问道:“是否弟之妄测,阿兄自知。且文约即无此心难道,此心便不能有么”

他见裴粹的神情仍然仓惶、狼狈,不能遽作反应,便又补充道:“阿兄与文约相处时日尚浅,不似愚弟,从之于徐方,复北伐、西征,直至长安,内定雍、秦而外逐胡寇。亲眷间私谈之际,文约于天家,每出不敬之语称宣皇帝之智,而以为不若诸葛;云文皇帝之才,而不讳曹髦之事;道武皇帝之功,而恨其封建诸侯。且即文约不言,天下丧乱,乱在惠皇帝无能,而诸藩阋墙,即昔汉、魏之德衰,不若司马家之甚也。有识之士,无不明此,难道阿兄独独不悟么”

裴粹摇头道:“文约即有不恭之语,我亦未尝听闻。唯观其志向,在于恢复社稷;察其为人,谦恭温厚,无专断之意,则即便有怨怼于天家,亦未必别生异心也。且今天子唯垂拱而已,荀氏虽欲揽政,尚且不见跋扈,执臣道而无身危之虞,谋非份反恐身名俱裂,又何必要行此下策啊”

裴嶷劝说道:“阿兄,若无其势而妄行其事,斯为下策;既成其势而顺行其事,千秋万岁,何来下策之说啊天子垂拱,其权必移;荀氏揽政,必有党附之而以文约,及我等为寇仇者,岂云久执臣道而身可以不危哪

“至于文约是否有此心,我等为其尊长,何不稍稍引导之”

反复怂恿之下,他终于说服了裴粹,于是二人密商良久,随即各自通过隐秘的渠道,把那则谶谣的前两句“一日堕,易车驾;一日升,秦当雄”暗中于长安内外传布

再说石勒返归襄国之后,果然召见程遐,命其尽快设谋,遣人于洛阳散布谣言,说裴该有背晋自立之心。程子远领命而去,但是过不多久,他就收到了眼线的密报,说最近几个月,洛阳城内外出现了这么一则谶谣

程遐不禁大怒,在反复思忖了整整一晚后,翌日便来密报石勒。他把谶谣的含义向石勒详细解说了一番,石勒捻须而笑:“此言甚佳,不想短短数日间,卿便有此良谋。”

程子远拱手道:“臣不敢居功,明报陛下,此谶非臣所制也”

石勒闻言,不禁微微一愣,就问了:“若非子远所制,那是谁人所为啊难道还有什么人欲离间晋之君臣,谋害裴文约么除非是曹嶷”

程遐摇头道:“曹嶷粗鲁无文之辈,麾下也无才杰之士,如何能设此谋,又如何能作此谶呢臣计算时日,此谶在陛下于河内与裴文约对峙之时,便已传布洛阳,乃疑为张孟孙所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