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这倒并非演戏,确实是心中伤痛。裴该不由得就想起了一句诗:“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诗的原意暂且不论,但见昔日驰骋疆场、昂扬奋发之人,竟然僵卧于榻,病重若此,任谁都难免会鼻子发酸吧。
于是一把抓住祖逖哆哆嗦嗦伸过来的手,落泪道:“祖君,数月不见,缘何如此啊”
祖逖叹息道:“是我自恃体健,不善加养护,乃至于此已届知天命之年,确实不能不服老啊文约,我若是去了,国家唯仰仗君。”
裴该赶紧摇头:“祖君何出此言君为一世之雄,国家重将,自当马革裹尸,岂可老于席箦”他本脱口而出,再一琢磨,呀呸,我这话同样不吉利
祖逖嘴角略略一抽,说:“本欲东事我以身当之,不想有今日,有劳文约东来。未知于今日局势,文约可有腹案否”别谈我的病了,我也没那么多精神头跟你聊闲篇,咱们还是说说国家大事吧。
裴该点头道:“乃有两策,未定上下。”
“请说。”
“其一策,诱引羯贼过河,即于河南腹心之地,以坚城为凭,四面包抄,杀灭其主力;其二策,分兵护守,与之久持,待其自退。祖君以为何者为优啊”
祖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不可使羯贼过河”
随即解释说:“倘若我不重病,此计或者可行;而我既病,文约初至河南,统驭中军,将吏不能无疑,疑则难以周全,一旦使羯骑迫近洛阳城下,朝议纷纷,必不能使文约继行其策啊。不如分兵守险,徐徐以迫羯贼,彼运路较我为远,不耐久持,最多二三月间,必然退去。”
裴该说好“自当依从祖君。”然后又问:“确如祖君所言,我初至洛阳,于河南将吏多不熟稔,运用未必应乎其才,将吏不能无疑。则若有不肯从命者,如何处置为宜哪”
他这其实是在向祖逖要权了。祖士稚闻弦歌而知雅意,即一指祖涣:“我当使犬子明告诸将,皆须听从大司马之命,若有不从,或杀或贬,一如文约之意。”
裴该得到祖逖的承诺,便即辞出,随即在门外遇见了洛阳令蒋通。
蒋通蒋子畅曾任太医令,不过他虽然师从挚虞,学得了皇甫谧的医术,却志不在行医,裴该也曾经答应过,只要他把太医署的架子重新搭起来,便可转授他职。于是在朝廷东归后不久,蒋通便得以出任洛阳令,执掌都畿。
洛阳令虽仅千石,却名高而权重就好比河南尹位尊,独在诸郡国守相之上,甚至可与州刺史乃至九卿并肩就蒋子畅的出身和资历,本来是轮不到他的。一则在长安之时,上起天子司马邺,下到梁芬等显宦,自身或者家人,全都由蒋通给瞧过病,深受其惠;二则让蒋大夫看病都已经看习惯了,最好还把他留在都内,方便不时召来问诊,因此乃授此显职。
这回也是如此,虽说司马邺派过多名太医来为祖逖诊治,祖涣还是请蒋通也拨冗登门那些太医多是蒋通召来的,等若出其门下,则找弟子不如找老师来得稳妥啊。
此际裴该遇见蒋通,就问他祖逖的病情如何,蒋通先是一大套医学术语,听得裴该一头雾水,好在很快便说到了重点:“大将军病入脏腑,确难调治,等闲不得瘳也。唯静置安养,若能过此一冬,明春或者有望渐愈。”
裴该忙问:“在子畅看来,可有几成机会病愈啊”蒋通心说这我可说不准,但眼瞧着裴该殷切的目光,乃宽慰道:“总有六七成机会。”裴该心说过百分之五十了,那就不错“国家安危,在于祖君,而祖君安危,全赖子畅。若能使其病得愈,子畅功高,即九卿可致也”
蒋通得了承诺,不禁连声道谢。裴该也不跟他多说,急忙出府而去,当夜就密会了梁芬和殷峤。
次日上奏,请复七军荀太尉你不是一直有这个念想吗,我便如君所愿。
但是裴该所谓的七军,基本上只是把祖家军换了一个更名正言顺的招牌而已。即命祖涣将前军,祖济将后军,张平将左军,樊雅将右军,卫策将左卫、冯铁将骁骑最后一个右卫将军,则给了自己布置在河南县的从兄裴丕。
随即将出节旄来,召聚诸将,并河南尹主薄周闳、骠骑大将军长史张敞等,商议用兵之策。席间先使祖涣复述自己与祖逖的对谈,一则说明固守久持,乃是祖士稚的主张,汝等不可再起异议;二则也警告诸将,祖逖已经把你们的生死黜陟之权,全都交给我了,都给我老实点儿,谁敢奓毛,必将严惩不贷
其实这警告多余,与会诸将吏大多数都是祖逖的原从班底,北伐之时跟裴该肩并肩作过战,至于那些可能心有不服的新附者比方说徐龛则多数放之于外,老熟人还可能阳奉阴违的祖约也不在其列。
于是诸将齐声应诺,愿奉号令。裴该便命张平将左军往援兖州,让祖约赶紧组织人力,凿穿河冰,以阻羯军南渡这招本来不难想到,也不知道祖士少脑袋抽了还是怎么的,竟未主动施行。
使樊雅将右军驻守成皋关,祖济将后军驻守河阴,与裴丕一起拱卫京畿,祖涣将前军与五校留守洛阳。随即裴该自将其余两军,北上应援河内战事。
七军原本各统万众,如今则不过五六千人而已,因此裴该渡河所部,在一万两三千之数。他觉得将此军会合甄随、李矩等,与赵军相持而不对攻,应该足够了;一旦遇险,则樊雅、祖济渡河北上应援,也不过数日功夫罢了。
大军踏冰而过,声势浩大,赵军哨探自然不可能懵然不觉,当下急报石勒知道。石勒听说是裴该来了,多少吃了一惊,谓左右道:“若裴文约将关中兵马来援,或将倍于我,当如何应对啊”
张宾宽慰他说:“裴文约方遣军北扰西河,若再大发军东进,与我争雄,必非旦夕之功。我料此来的,仍是河南祖军,因祖士稚病重,不克统师,晋主乃召裴文约前来。则其军势,最多与我相当,陛下不必担忧。”
石勒点点头:“太傅所言有理。”随即笑道:“我有何忧与裴文约相别已久,正欲竞逐疆场,以定输赢强弱若能于此击败裴某,而祖某病重,晋寇尚有何人能统领大军啊即前进而围洛阳,亦不为难了。”
再说裴该顺利抵达野王城南,先与甄随合兵。他训斥甄随道:“汝如何中了羯奴的诡计,竟致丧败若汝不败,乃可与羯贼久持,也不必我亲到河内来了”
甄随心说我也没盼着你过来啊河内形势虽然对我不利,但只要坚壁高垒,凭城而守,不再出什么差错,想那石勒短时间内也攻不下来。相持时间久了,他数万大军的粮秣、物资消耗甚巨,多半只能铩羽而归啊。
总而言之,朝廷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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