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胡马 分节阅读 356(2 / 2)

勒胡马 赤军 2367 字 2023-09-27

而今裴该总统关中,名为留台,实有分封之实你瞧他在关中搞的那一套新政,大违朝廷制度,假意说是临时举措,可是说不定将来利用他安插在朝中的党羽,如梁芬、荀崧等人,就会想要行之全国。照道理来说,虽然行台,不当更易制度,你在幕府中怎么搞都无所谓,竟连各郡县守令都必须照这一套来,那就未免太过分啦。

关中守令等地方官吏,不满于此者大有人在,舆情奏报洛阳,都被荀崧给按下了,荀崧还要帮着裴该解释当然啦,那是你女婿,你自然向着。可是如此一来,关中乱政,迟早会波及到河南来,乃至全国去的

其实祖约与裴该并无私怨,相反,两人还是渡江前的旧相识、老朋友。祖约心说,想当初在建康,原本我哥是跟我共榻而眠的,只要你来,都会把我赶外屋去,跟你抵足长谈,则三兄对你的器重,我都看在眼里,你那些夸夸其谈,我也都听在耳中内外屋隔音效果实在太差。我知道你有本事,有能力,但你别想天下大事全都一肩挑啊,你置我祖氏于何地哪

朝廷双头执政,必然不能长久,三兄暂退一步,敬你名爵,以你为先,我也不反对。问题既然留台关中了,管好你那一亩三分地就行了吧,干嘛还要把手伸这么老远来尚书省内,几乎一多半儿都是你的人,论政先关中而后河南,照此下去,究竟何处才是天子所居啊

而且“三十年风水轮流转”,我祖氏难道就不能在将来某一天,位居你裴氏之上么大家好朋友,就该轮流做庄才对嘛。

因此祖约亟欲排斥尚书省内的“裴党”,好提升自己的发言权,进而给三哥祖逖当好这个后勤大管家,足食足兵,方便祖逖能在前线建功。以裴该如今之势,再加祖逖习惯性的退让,估计将来进取平阳的,必是关中人马,则灭羯之功,就必须得落到祖氏手里否则难以维持哪怕表面上的均势哪。可若我在省内每多掣肘,不能敞意,能够完成这一目标么

是以才安排陈旦等人,密觇“裴党”的动向,以期徐徐削弱之。不过貌似“裴党”借着关中大胜的机会,有抢先向自己动刀子的意图祖约心说三兄才刚过河,大军在外,将后事一以托付于我,这会儿我可绝对不能倒啊说不得了,我得先发制人才行

天子携百官赴北邙山谒陵归来的第三日,尚书省接到奏报,说大司马生获伪镇西大将军韦忠,槛押来京献俘。

这又是一个激动人心的好消息。晋胡之间,鏖战多年,其间被晋军阵前杀死的胡寇重臣名将,自然也不在少数地位最高的当属偃师之战中被杀的刘聪之子、伪勃海王刘敷了但生擒者却绝无仅有。虽说韦忠并非在战场上被生擒的,他也不是屠各、匈奴,而出身河东晋人,感觉分量上可能低了一些,但好歹也是平阳的重号将军哪

若论胡之重号将军,虽有滥封之嫌,非晋之可比,终究不到二十名,如今这二十分之一么,就被咱们给逮着了

乃将韦忠押至陛前,命其跪拜。谁想韦子节这些天跟填鸭似的被硬塞食水,半饥半饱,虚脱疲累,几乎就是被两名士兵架着拖过来的,但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士兵们才一撒手,便猛然间转向,朝着北方平阳方向而拜。司马邺原本还想抖抖威风,至此闹了个没趣儿,只得下令,把那家伙拖出去吧。

然后询问群臣,该当如何处置此獠哪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竟然有不少大臣主动站起身来为韦忠求情,主要理由不外乎两条:其一,韦忠虽然投胡,仕为重将,但他基本上就没在跟王师激斗的战场上出现过,而只是留在后方,安抚氐、羌是以,与国家无血仇也;其二,韦忠在河东本有“义”名,虽为敌国,杀义士也非祥兆。

梁芬就建议说:“可遣人说韦忠弃暗投明,以使天下附胡者,皆知陛下仁德,不咎既往,或将陆续来归也。”

只有祖约竭力主张处死韦忠,他说了:“胡为异种,天性桀骜,不服王化,自当尽杀;而韦忠本我晋之民,受圣人之教,负义士之名,却反投入胡中,且得渊、聪父子重用,则查其心,较胡更要险恶百倍臣以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正纲常、安士心、慑宵小”

他还驳斥梁芬之言,说:“适见韦忠所为,向北而拜,则其毫无悔改之心可知也,未审司徒公将欲使何人往说之啊我料韦忠必不肯降,即降,亦必暗怀诈诡,欲为胡人做间天下附胡者,皆无耻之徒,何必示以仁德,使其来归即归,国家又何所用于彼獠吾之意,当刑杀韦忠,使天下附胡者,皆知天威赫赫,有若雷霆,及时勒马,命尚可逃,倘若怙恶不悛,异日也必是韦忠的下场”

梁芬连连摇头,还想再分辩几句,却感觉脚后跟上被人捏了一把他身后坐的,乃是尚书李容。梁芬心道李仲思这是何意啊难道说,正当“倒祖”的紧要关头,他希望我别跟祖士少硬顶,以免对方起了警觉不成么

第四章军衔制度

李容阻止梁芬就韦忠之事继续表态,梁芬于是笑笑,退坐回列。但其他官员,仍有不少陆续站起身来,跟祖约舌战,搞得司马邺也拿不定主意,最后只好说:“且暂羁押,试探其心,可肯降否。”

他要真肯降顺,正如梁司徒所言,可以当成招揽人心的榜样当然啦,朕绝不会重用这个叛徒倘若他还是跟刚才一样的德性,仍然心向平阳,那就只好杀了,想必群臣也不会再有怨言吧。

等到退朝之后,梁芬假意往尚书省一行,很自然地就跟李容肩并着肩,李仲思趁机压低声音说道:“司徒公何以不肯杀韦忠须知杀韦忠,实乃大司马之意也。”

梁芬闻言愣了一下,反问道:“若裴文约欲取韦忠性命,乃可自杀之,何必再押来洛阳此非欲赦之意么”

李容摇头道:“非也。天下咸知,韦忠曾忤逆大司马先公,则大司马自杀之,恐人谤其假公事而报私怨,是乃押来洛阳献俘,候天子发落。然而,若大司马实无怨于韦忠,又何必露布作书,云弃母邦而附胡后,泯天理而从奸行司徒公细思,此非弃典礼而附贼后之套语乎则大司马实深恨韦忠讽其先公,乃可知矣。”

梁芬这才恍然大悟道:“我老矣,竟不能识此多亏仲思提醒,然而,今当如何补救才好啊”

李容答道:“适才陛前,我见荀、华二仆射,及太傅皆未有言,乃可暗示之大司马心意,明日使三重臣皆请杀韦忠,则韦某自不可活了。”

梁芬颔首道:“如此,便劳烦仲思往说且既是大司马之意,不可使其好死。”

于是在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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