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胡马 分节阅读 331(1 / 2)

勒胡马 赤军 2373 字 2023-09-27

d晋军却趁机跳岸登渡,手执短兵,直入胡垒。

陶侃是南人,颇善舟楫,对于登陆战自然也有一套。这年月很少有独立的水军除非是操舟驾船者所谓水军,其实更类似于后世的“海军陆战队”,往往陆战才是其主业,归类也当属于步兵才是。陶士行所率这六百余步卒,多是徐州出身,不惧风浪,但其在水面之上,也仅仅能够做到不晕不倒,流缓浪息时勉强可以射箭罢了,至于拢舷跳帮,舟中搏杀,则非所长。要等上了陆,这些士卒的真正本领才能够发挥出来。

胡军本来数量就少,加之促起不意,很快便被陶侃率兵驱散。随即陶侃也不管舟船了,也不守渡口,却转而杀向郃阳城下的胡军南垒。南垒残余守军不过千人而已,见敌高举火把而来,黑暗中也不知道数量多寡,便急忙派人去向乔泰求救。

乔泰正在与陆衍激战,仗着数量较多,又有地利之便,略略占据了上风,骤然得报,不禁大惊。要知道胡军的素质本与裴军相近主要原因是裴该于关中大扩军后,百战老卒被稀释了但裴军武器装备却普遍比胡军为优,兼之困守多日,一旦贾勇而来,其势锐不可当。乔泰已经把精锐全都调到第一线去了,却仍然无法突破陆衍的堵截,顺利增援西寨,以他的判断,此战不到半夜,恐怕难分胜负。

可是遥遥望去,火光之中,西寨的胡军旗帜却在一面面落地,分明晋人不但已然突入垒中,而且短时间内便已前进了五十余步,将将杀至主营位置。

那么即便自己能够顺利击破当面敌兵,进至西垒之前,估计也不赶趟了晋军夺占西垒,据垒而守,主客之势反而易位。那么就此退兵,去护守南垒呢西垒若破,北垒也不能全,独守南垒,又有何用啊

此前刘粲率大军前来,数倍于郃阳守军,故能三面下寨,围而攻之。但如今刘粲已统主力南下,留在郃城阳下的乔泰所部,数量未必就能比城守军为多,孙子云:“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既然仅仅能“敌”而已,也就是说双方兵数相若,则若不能“分之”,胜算必然渺茫。

刘粲留乔泰“监视”郃阳,按常理来说,就应当放弃旧垒,集兵一处,若敌出城来攻,则据垒而守,若敌欲图弃城逃去,则可踵迹而追。然而刘粲白昼方始南下,乔泰若再移营,必为城上侦知,他是希望可以用空垒来迷惑和牵绊裴该,为刘粲争取更多时间的,故而才仍守故垒,谁想晋军当夜便来袭营

很明显,己方的盘算已为晋人所知,否则裴该不大可能将主力出城,前来攻垒,而只会派遣部分兵马尝试突破,如此,就方便乔泰重新布防、封堵了。再或者裴该主力进攻的是南垒,乔泰以略差一线的兵力固守营寨,也大可阻遏晋师可惜乔泰料错了方向。

正所谓“棋差一着,满盘皆输”,事已至此,前进不能救西垒,后退也未必能守南垒,裴该突围已成定局。倘若继续纠缠下去,等到各垒皆破,胡军反而退无所依,并且士气也会逐渐低落,则必败无疑矣。

乔泰不愧是胡中大将,略一思忖,已知败局将定,难以逆转,为今之计,只有暂退,聚集和收缩兵力,才有再战的可能。那么应该把兵力收缩向何方呢他仍然认定,裴该此举,必欲破围而西,以与郭默相合恰好黄昏时候,便有探马来报,说发现频阳晋军已然出城东向了因此便勒束部众,利用黑夜的掩护,逐渐脱离与陆衍的接触,向西南方向暂退。

乔泰的谋划,倘若裴该果与郭默相合,自己便尝试在其南侧筑起一道防线来,以牵绊晋军,不使快速南下,阻挠刘粲主力攻打大荔。

就此退出十余里地去,于夜半时分,重新扎营立垒。胡兵厮杀、忙碌了一整晚,无不疲惫,乔泰却还不能睡,急遣探马四外巡哨,看看裴该到哪儿了郭默又距离郃阳有多远照常理推断,晋军也已激战半夜,裴该必不敢仓促来攻,郭默所部尚远,自己起码还有一个白天的重整时间。

谁想有探马去不多时,便即匆匆来报,说有一支晋军东渡上洛水而来,距离本军已经不到二十里地了乔泰大惊,忙问:“难道是郭默前部么,有多少人”探马禀报说:“不下万众,高张武卫将军甄的旗号”

第三十五章下马威

乔泰遁去,黑夜之中,陆衍也不敢远追,便与董彪一般,分军为二,一部前突西垒,一部去配合陶侃,攻打南垒。就此一夜之间,三面城外的胡兵尽为晋军所破,郃阳之围被彻底解除了。

只是未能寻见乔泰主力,虽然杀俘守垒胡军不下三千之数,但估计乔泰手里还有六七千甚至更多兵马,倘若逡巡于郃阳附近,则裴该必不敢全师南下,去追赶刘粲哪。

判断乔泰的去向,陶侃就说了:“若其向南,与刘粲相合,自不必说,我军急南下追击可也。若其西遁,或者北归,乃可命郭将军分一部军以牵绊之。唯恐其去向西南方向,且不甚远,仍然威胁郃阳,则我军不可妄动。”

于是熬到天明,急遣哨探往觇,并遣使郭默军中,要他谨惕乔泰的动向。裴该留伤势未愈的莫怀忠等守备郃阳,自率大军于郃阳南面十里外扎下营寨,同时命陶侃仍率舟船顺流而下,去封堵蒲坂渡口,并寻机策应大荔城。

他在营中,心急火燎地等到近午时分,突然探马来报,说乔泰果然遁向西南方向,当道立垒,但“已为甄将军击破矣”裴该闻言大惊:“甄随如何在此处”

他原本想不到甄随为了躲避胡军的耳目,特意绕路来援郃阳,可是细细一琢磨,也便明了其意了。就兵法而言,甄随此举是明智的,而且也不算违反了将令倘若前线将领连这点儿自主性都没有,那真成牵线木偶了,有电报、电话甚至于飞机的年代,某运输大队长偏要微操,都瞬间丧失了半壁江山,何况如今的裴该呢即便自命用兵如神,天下无对,他也不敢这么胡来啊

只是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甄随如此行事,就等于放空了大荔,若被刘粲攻夺下大荔,战局便会彻底逸出裴该的掌控,就此变得万般艰难起来。大荔若能守住还则罢了,倘若有失,固然裴该要付一定的领导责任,难道甄随就没责任吗

裴该惯常爱护部下,最痛恨诿过于人之举,总喜欢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扛,但面临如此危局,他也不禁拉下脸来,当即下令,命甄随急忙统军来合,午后申时之前必须赶到,不得延误

他打算在此地好好休歇一下兵马,等甄随到了,略加申斥后,便命其戴罪立功,急拔营南下去救大荔城。乔泰既破,就可以放心大胆地从郃阳城中运送粮秣、物资到军中来,待准备万全后,方可南下,以求一举摧破刘粲主力

陶德自然跟随在裴该身边,不时奉命跑腿,到各营去监督整备工作。来来回回的,他觉得自己马腿都跑细了路程虽不长,奈何总不得歇啊。某次才从刘夜堂军中而出,忽见有一小队晋卒押着一个人过来,其将远远地便招呼道:“陶兄且慢行”

陶德勒停坐骑,扫了被俘那人一眼,见他辫发皮衣,不似晋人装扮,便问:“可是拿获了奸细,要请大都督发落么”

gu903();招呼陶德之将,乃是一名队副,本为陇上氐人,孤身投入军中晋军中除姚羌外,成建制的氐、羌从来都是不收的,但若二三人零星而来,则都等若晋人般考核、收纳想当年陶德跟着游子远巡游各戎部的时候,便见过陶德数面,因此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