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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 赤军 2362 字 2023-09-27

d代联姻,其实正是因为不和睦,只能通过婚姻关系来稍稍弥合一些矛盾,以便保持一段短暂的休战期。

而秦、楚之间则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且秦欲东进,必须败晋,而当时能够对晋的霸业造成威胁的,唯楚而已,秦又怎可能不与楚连横啊要一直到晋分为三,而秦亦取巴蜀而崛起,秦、楚就此接壤的战国中后期,这两家才开始大打出手。

所以张宾的意思,如今裴、祖之势相若,又有同一外敌,裴该送司马邺归洛阳,以示无专擅朝政的野心,则两家在五到十年内,都不可能起什么太大的矛盾,想要趁晋内乱而图之,那你且慢慢等着去吧。

石勒缓缓点头,说右侯你说得很好,但“晋秦、秦楚之事,我所知不多,右侯得空可为我详述。”然后一捻胡须,又莫测高深地笑了起来,说:“初见裴文约,以为不过一书生耳,我敬其家世,乃欲招揽之,以为晋人表率。当日设谋逃去,我还耿耿于怀,叹息他执著于小义而不明大势,乃至明珠明珠投于暗处,实在可惜。然而后来见其行事,能治军,能理民,复敢归晋主于洛,为他人所不能为,实是当世英雄,非可以屈居人下之辈啊。

“这般人物,终将摇撼天下,我恐不能使其臣服,而只能期以将来,与他做项、刘之争但不知谁人为项,又哪个是刘啊”

程遐赶紧拍马屁:“明公自有汉高之才,裴文约何得比类”

石勒摇一摇头,说:“人贵在自知,我又岂敢比类高皇帝唯光文皇帝可比高祖,可惜天下未定,便即龙驭飞升了我若生逢高皇帝,自当与今日一般,北面事之,与韩信、彭越一较短长。不过么,裴文约也非项羽,将来鹿死谁手,尚不可知。”

顿了一顿,然后一拍几案,说跑题了,先不说裴该,咱们还是来谈谈刘粲西征之事吧“我料刘士光此去,最多不过空手而回,倘若应对不当,还可能丧师失地。则彼之所请,要我发兵巡河,以牵绊晋人,兵可发否”

程遐说我计点襄国府库,相当空虚,而若从并州输运,又怕山水迢递,路径坎坷,损耗过大“若期以一月之粮,可发兵万众,若行两月,唯五千而已。则我又何必为皇太子殿下去设虚兵,牵绊晋人,消耗本就不多的粮草呢”

张宾摇头道:“不然”程子远瞥他一眼,心说我就知道,你肯定要跟我唱反调

张宾对石勒拱一拱手,说:“诚如明公所言,王师西征关中,几无胜理,或平或败,数在五五。倘若因为难克敌城,粮尽退兵,还则罢了,若受挫败,诚恐河东不可保,平阳亦岌岌可危”

程遐听到这里,就暗中朝孔苌使了个眼色。孔苌会意,当即插嘴说道:“他刘家自己不振作,天子酗酒、太子刚愎,再加奸人弄权,即便丧师失地,也是他刘家自己的事儿,明公又何必伸手相助哪”

石勒双眉一拧,呵斥孔苌道:“什么刘家天子、国家,也是汝敢说三道四的么”

孔苌赶紧俯身谢罪,但随即就说:“臣是粗人,但也知道君明才能臣贤,君视臣如手足什么的,臣才肯安心为君办事”

程遐纠正道:“是谓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孔苌说对啊“当初光文皇帝视明公如手足,则明公自然要誓死效命。今天子则视明公如犬马,明公何必自损以相利再说皇太子,其实视明公如土芥,羯奴之谓非止晋人这般叫,他也时常宣之于口。人都当明公是奴了,难道明公还能做平阳的大忠臣么”

第二十九章收河内

石勒之势既大,更重要是,平阳刘氏先败河南,再弃关中,实力逐渐萎缩,那么羯军众将,自然会隐起不臣之心,希望石勒能够独立方便自己也更进一步啊。尤其程遐受了王贡的挑唆,还暗中串联,甚至于伪造平阳的拉拢书信,故意引发诸将的恶感,就此一个劝进小集团,以程遐、孔苌为中心,逐渐形成。

所以今天孔苌趁着商讨方略的机会,就口出对平阳政权的不满之语,希望能够打动石勒,孰料石勒闻言大怒,“啪”的一拍几案:“一派滥言,且扯出去抽三十鞭子”

众将赶紧解劝,桃豹就说了:“孔将军之言,或许略略过分,但末将以为,道理还是有一些的,恳请明公三思。倘若今日我军兵强马壮,粮秣充足,那朝廷之命,自然不敢不遵。然而皇太子妄动刀兵,导致内部空虚,却要明公去为他堵漏,我等力量不足,如何能够办得到啊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无法可想,也只能固辞了。”

程遐也说:“如臣适才所言,粮秣实不足派发大军,则若发兵少了,临于河上,渡是不渡若以五千军便渡河南下,九败一胜;若止逡巡于河上,晋人如何能为我所所牵制,而不西援关中,或者北取河东啊反正无益,何必徒劳士卒,空耗钱粮呢明公三思。”然后给孔苌甩个眼色,意思你赶紧的,再求求饶,那顿鞭子或许便可免了。

孔苌却不求饶,只是扭过头去瞧张宾,问道:“右侯若有能凭空变出兵马、粮草来的手段,适才之言,只当末将白说请问右侯,良计何出啊”

对不起我刚才打断了你的话,咱们赶紧绕回来,你有什么好主意就赶紧说。倘若说得趁了明公的心,说不定他一高兴,就把要打我这事儿给忘了;倘若说得他不满意甚至于光火,气也往你身上撒,我可以找机会悄悄溜走

张宾痰咳一声,对石勒说:“明公且勿责罚孔将军,容臣把话说完。”

石勒说好吧,你说,你说。

张宾便道:“唇亡齿寒之意,正不必臣冗言,虽然皇太子殿下与明公素来不睦,但当此危局,亦不可不伸手相助。倘若河东、平阳有失,先不论国家如何,朝廷如何,晋人复收此千里沃土,其势更炽,诚恐将来明公欲为刘,想裴文约为项,难以如愿。”

他顿了一顿,又瞥瞥程遐,见没人再随便插嘴打断自己的话,这才继续说道:“可以易地而处,如祖逖一般设想,倘若明公是祖士稚,会如何做呢”

石勒道:“时机大好,自然是要挥师北渡,去取河东的。”

张宾摇摇头:“不可。皇太子殿下虽然举倾国之兵而西,但其于河上必有处置,欲图涉渡,事非容易。且王师西渡,必取夏阳、郃阳、蒲坂三津,距离河东一河之隔,皇太子殿下若不能保障渡口,顷刻丧败,自不须说,若能保障渡口,回师河东也速。祖士稚原本有机会趁王师西渡去攻裴文约之时,自在展布,倘若急攻河东,是反引王师归遏,自身独当其强”

你想啊,一则河东是国家要地,刘粲隔得又不远,肯定一抬脚就回来了,那祖逖能够如愿吗只是白白以“围魏救赵”之计,解了裴该的围吧。

再者,刘粲不会想不到这点,他肯定在河东有所布置,不会让祖逖轻易涉渡的。说不定他明着打裴该,其实是想引诱祖逖北渡,自己好及时撤回来,利用内线优势先吃掉晋国的河南军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