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外无援军,就靠着几千人守城,真能守得住吗杨清心说我要是周督,肯定见势不妙,便即突围出城据说胡军只攻正面,还没有四门围定躲到山地里去,就不知道那时候肯不肯带上伤兵了
正在胡思乱想,就听脚步声响起,一人来到身旁,轻声问道:“杨清”杨清略一抬头,急忙挣扎着站起身来,以拳当胸,行礼回应:“到。”
因为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厉风左营”的营司马。
司马上下打量他两眼,问道:“听说汝负创不深,尚可活动不知还能战么”
杨清才刚想说不能,又一转念,若回说行动不便,说不定等周督逃亡之时,就不肯带我走啦,当即改口,豪气干云地说道:“为大都督效力,小人能战”
司马说好,你跟我来,便即负手而去。杨清跟着他来到城壁下,只见贴墙根围着一圈一圈的战兵,正在埋锅做饭,其中不少人都负了轻伤,胳膊或者腿上缠着绷带,几乎个个衣上都有血迹。
司马领着杨清来到一小伙战兵当中,伸手一指,下令道:“这便是汝等新任的排长,且好生休歇、食饭,我料胡军今日还会前来攻城,到时候换汝等上城护守。”
简单下完命令后,营司马便即离去。杨清莫可奈何,只得步入圈中,左右一望,大概二十多人,差不多一排之数。众兵当司马来时,尽皆起身行礼,但对杨清就不必那么恭敬了,只是招呼:“排长可来坐,饭食少顷便熟。”
杨清打量这些新部下,其中七成披甲,很明显都是“厉风左营”的正兵,还有三成短衣无甲,或者明显皮甲的尺寸不合,估计是城中临时招募的青壮。其实都不必瞧衣饰,仅靠仪态和位置就能够判明身份了:正兵泰半懒洋洋地倚靠着城壁,虽然胡军几乎就在一壁之隔,众人脸上却罕见畏惧之色;临时招募的青壮多数坐得较远,很明显还不能彻底融入集体中去,多数惧怯,或者紧张。此外,忙着劈柴、烧火、煮饭的,自然也都是本城居民。
杨清坐下后便问:“汝等都是哪一排的”倘若不是原本的排长战死或者重伤,无法指挥,司马怎么可能把自己硬塞进来呢
一名老卒先指指自己的鼻子:“我是前部廿三排的”用肩膀一搡身侧之人:“他是前部第六排的,还有几个是左部十七排的。”
杨清闻言,不禁大惊:我靠,难道才战两日,那么多排就都给打残了不成么
第九章排是啥咧
大司马三军之下,便是各营,营下有部,部下有队,队下为排,排下是伍。裴该把各排都编了序号,既方便标识、调动,顺便也算是教士卒识数了。
最初一营二十五排,什么问题也没有,但后来营的规模逐渐扩大,排的数量直线上升,士卒们就有点儿计算不过来啦这年月的普通农人文化水平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竟有很多文盲连三十都未必能够数清楚
故此首先由营督们自作主张,后来裴该也追认了,在营与队之间又加设部,初为左右两部,如今则多数增加到了前后中左右五部,排的序号按部论,最多不过三十,方便士卒记认。
周晋率以防守夏阳的只有半营,主要来自于“厉风左营”前、中、左三部。杨清询问之下才知道,他新任排长的这一小队人,原本竟然分属三个不同的排加其本人是四个不禁惊问道:“汝等原有的排长,难道都死殉国了不成么”
方才答话的老卒摇头道:“还好,只有我排排长战死,前部第六排的排长重伤,至于左部十七排排长临阵惊慌失措,被司马下令斩首示众了。”
杨清两眼一扫,只见几名士卒垂下头去,面露羞愧之色想必都是左部十七排的了。
就听老卒探问道:“排长原本领哪一排”
杨清随口回答:“左部十四排。”
老卒皱皱眉头:“我听闻左部十四排护守渡口,都死绝了呀,怎么”抬眼打量杨清,见他伤在背后,不禁咧嘴哂笑道:“原来排长一人逃出来了么”
杨清大怒,当即跳将起来喝问:“汝以我为怯懦逃亡之辈么”随即辩解道:“我排护守渡口,然而胡寇势大,必须将军情禀报渡垒及周督知晓,我这才侥幸逃厮杀出来我若是逃兵,周督和司马如何容得,恐怕首级早便悬于高竿之上啦”
他这最后一句解释,倒是得到了普遍的认可,那老卒也赶紧笑着拱拱手:“我便是嘴臭,人送诨名该死张,排长休要与我一般见识”
杨清呵斥道:“汝便当死,也不可犯了大都督的名讳”
老卒猛然间省起,赶紧抬起手来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说:“都是旁人浑叫,我再有人这般叫来,小人上去便给他两个嘴巴。排长说得是,大都督的名讳也是可以冲犯的么”
说话间,饭食已熟,一名青壮先盛了一碗,过来双手奉与杨清。杨清接过来一瞧,是碗粟米、高粱和糙米的杂合饭,上面还铺着一根小指粗细的腌萝卜。他一边提起筷子来,一边问道:“我久驻渡口,不知这城中的粮食,可还足用么”
那青壮回复道:“据小人所知,秋粮多已入仓,应当足用小人方才从军,有一事不明,正好请教排长。”
杨清这才上下打量此人,见他虽然身着短衣,皂巾包头,但肤色甚白,手上也少老茧,不象农夫,随口应道:“何事”
那名青壮笑笑说:“我知军中有伍、有什,却不明白何以有排啊”
杨清一翻白眼:“大都督所设,我如何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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