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难遏敌势,将军果有信心领命么”
王堂拍拍胸脯,回答道:“末将之能,军帅素知,唯喜陷敌破阵,不耐烦久守,如今最多十日,想必大都督必遣援军到来,是故才肯请命西向龙亭。则军帅之谋,正中末将下怀,有机会当面破敌,岂能无信心啊”
陶侃说好,当即命王堂统率两千本部兵马,前往龙亭守备。司马裴寂坐在边上一声不吭他本无军事才能,裴该也曾反复关照,说你不要随便干涉主官的军务,负好监军之责便可,所以一般这种军事会议上,他都咬着牙假装哑巴但在散会后,却悄悄地询问陶侃,说:“我看军中诸将,陆衍老成,董彪谨慎,而莫怀忠油滑,若论勇锐,无人可比王堂,军帅为何不使他正面对敌,却要遣向他处啊”
陶侃平素不怎么爱说话,但一来裴寂名为司马,其实是裴该亲命的监军,理论上若逢特大变故比方说发现主将有逃亡甚至于投敌的嫌疑他是有权力暂时解除陶侃职务的,势必不能冷面相对;再则裴寂这小子家奴出身,惯会看眼色、拍马屁,他知道裴该对陶侃寄望甚深,又很信任,几乎不当是部属,而跟对待卞壸似的,引为同侪,所以平常对陶士行恭敬得不得了,几乎执弟子礼,这对弟子么,总需要谆谆教导一番。故此陶侃耐着性子解释说:
“我也知王堂甚勇,可为甄随之亚,只是无其跋扈耳。如今我军以固守为要,待大司马援军来,始可与胡军决战,则要王堂无用若甄随在,或可命其冲锋陷阵,以攻代守,但王堂非但不如甄随,其部勇锐也不若劫火中营,强命出战,反易坏事。故此别遣以敌胡之偏师,或者可收奇效啊。”
裴寂连连点头,说“受教了”,然后又问:“军帅以为,我军在此,可阻胡军几日”
陶侃沉吟道:“我亦不知倘若平常交锋,我恃地形之狭,可以顺利遏阻胡贼,以待援军抵达。然如今刘粲急渡而来,料其军中粮秣必不充裕,若在此为我所阻,将难以深入冯翊,粮尽必退,则多日谋划,都成泡影。故此,或许会不计伤亡,全力以猛攻我终究众寡悬殊,若纯斗力,胜负难料啊。”
随即瞥了裴寂一眼,说:“司马不必犯险,不若先归郃阳去吧。”
裴寂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笑笑,说:“且待接战后,再定行止”这还没开打呢,我就先跑了,将来怎么跟大都督交代啊
第七章攻城
杨清跪在周晋面前,奉命把前几日胡军渡河的经过,头从至尾,详细禀报了一番。
他运气不错,那日在渡口挨了一箭,竟然未死终究做到排长啦,有铠甲护身,可避箭矢。
这年月就武器装备来说,最廉价的是刀、矛,左右不过锻打铁片,再配上木柄质量最次的,可能劈中皮甲都会卷刃;其次为弓箭,零部件比较多,所用材料也多,比方说竹、木、胶、漆、角、筋,等等,而且制作时还要考虑气候的寒暑、干湿,日常保养也比较繁难。不过价值最昂贵的,还得说是铠甲,即便最普通的皮甲,也需要用许多片鞣制好的皮革拼接、连缀,成本既高,工序又复杂。
所以即便裴该最重士卒装备,基本上辅兵也都不着甲或者需其临阵时,会给某些中坚临时配发一领皮甲唯正兵才能有具身甲,上面保护不了胳膊,下面护不咨和大腿。只有士官以上,甲胄才相对完善,好比说杨清,他虽然穿着皮甲,但上配小披膊,可护大臂,下系短甲裙,可以遮咨部,此外腕、踝等处,还捆扎有小片皮革防护。
最主要是后背,一般士卒的皮甲只护前胸,用两根皮条在身后交叉相系,后背基本上是没有什么防御力的。杨清终究做到了排长,身甲较宽,可以从肋下绕至背后,再以多条皮索连缀。所以他当日后心中了一箭,这一箭很幸运的没有从身甲连缀处插进去,而是正中一片皮革,虽然破革而入,入肉却并不甚深,距离他的心脏更是相当遥远。
加上这年月的弓箭普遍不甚劲,也不甚利,除非射中要害,否则不至于一箭毙命第一批登岸的胡兵为了减少负重,方便在船里多挤几个人,除薛涛外,全都皂巾黑衣,却无冑无甲,在攻打晋垒时,就往往有身中数十矢而仍旧不倒,还有余力挥舞刀矛的。
不过这些胡中精锐,日常用弓自然甚强,只是他们人手一柄长刀,根本没带弓矢出来,射杨清的那一箭,本是临时捡拾晋军士卒遗落的弓箭,准头尚可,威力却差得多了。
故此杨清中那一箭,当时眼前一黑,栽倒在地,可是数息间就缓过来了。他也鬼,并不敢当即跳起身来,只是闷着头,双膀用力,缓缓向地势低洼,远处不易瞧见的地方匍匐爬去。胡兵忙着去攻晋垒,也没人有空过来仔细查看他的生死,就此竟被他逃过了一劫。
时隔不久,周晋统率骑兵杀来,杨清见状,这才敢爬起身,趁着围攻晋垒的胡军被赶散的机会,踉跄逃到了周晋身边。等到周晋领着这些败卒返回夏阳城,询问胡军登岸的详细经过,众人皆指杨清,说喏,今日本该是杨清那个排去警戒河岸的,他肯定门清啊。
杨清这时候已经包扎好了伤口,虽因失血过多,导致精神倦怠、手足无力,性命倒无可忧。于是闻召便跪在周晋面前,详细禀报遇敌经过。
这厮确实机灵,他知道自己最大的失策,就是没在初见敌船时便向上官禀报,无事还则罢了,这既然出事,按律即便不斩,也要受鞭笞的重刑。所以他刻意隐瞒了自己以为那是商船,还想打点儿秋风的小心思,却说:“因见薛涛站立船头,故此不备”
其实薛涛同样缩在船篷内,要等船只拢岸了这才出来,杨清远远眺望,能够瞧见的只有一前一后两名船夫而已。但估摸着警戒河岸的自己这一排基本上全都死光了,就不可能起于地下来拆穿谎言。
而且在此之前,杨清虽然知道薛涛,但也无缘得见,还是在回来的路上,从周晋部曲嘴里打听到,说这回带队来袭的是薛涛,将军震怒,要我等异日有能取其首级的,计功十转。杨清于是一口咬定,说自己识得薛涛,因见其在船上,以为是来传递消息的,故此才并不严加防备。
然后薛涛就上岸啦,还递过来竹符信物那信物杨清就一直捏在手里,竟然未丢,当即双手奉与周晋,说:“小人也感诧异,便问那薛涛,说往日传递消息,都用小舟,如何今日之舟如此硕大啊舟中所载何物那厮一听此言,当即翻脸,口呼登岸,便有胡兵络绎从舟中疾冲出来了”
周晋接过竹符来瞧了一眼,不禁切齿道:“此獠假意与我勾通,想来便是为了这一道竹符”当即狠狠地将竹符投之于地,拔出刀来便欲斫碎,还是营司马伸手拦住,说这是证据啊,怎可随意毁弃
周晋命司马将竹符收好,突然间拧了一下眉头,说:“薛涛既附贼,倘再故伎重施,以诓骗我军,如何处”想了一想:“趁着胡军尚未攻城,当遣人急自小路绕往郃阳或大荔去,禀报此事。”
杨清当即请命,说:“小人愿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