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胡马 分节阅读 207(2 / 2)

勒胡马 赤军 2367 字 2023-09-27

gu903();王隐瞧瞧下面那十几骑,就见除了这个自称记事督的游某以外,个个身高马大,器械精良,气概雄伟,转过头再瞧瞧身旁这些守城的士卒,就算他不怎么懂军事,也能瞧出来有着一天一地的区别。当下不敢再问什么了,赶紧亲自跑去与麴允商议。

麴允说裴该想进城行啊,让他少带点儿人来,我就在城中设宴款待他,咱们把事情说开了,我前事不究,让他赶紧退兵回去。王隐连称“不可”,说:“裴文约强要将千人入城,名为仪仗,谁知是否为军兵呢彼在大荔,三万人破胡十数万,则所部一以当十可知矣。我军尚不如胡寇勇锐,若容千人进城,一旦事发肘腋之间,该当如何抵御”

被他这么一说,麴允也慌了,就问:“那该如何回复”

王隐说不如这样吧,他不是扣押了麴昌吗,先让他把麴昌放回来,然后咱们详细询问对面的情况,再做决断不迟。

游遐这个郁闷啊,本待此番游说立功,谁想到巴巴地在城门外面站了老半天,费尽唇舌,对方就是不肯放他进城也不知道怕的什么无奈之下,只得回营来向裴该复命。裴该不禁“哈哈”大笑道:“不想彼辈怯懦如此”不过想想也是,原本历史上,司马邺被俘至平阳,受尽屈辱,麴允却只是“伏地号哭不能起”而已,就连当面骂胡的胆量都欠奉

不过这厮不战、不降、不走,就光跟这儿腻歪着,自己还真拿他没招除非去向长安请得讨伐麴允的诏书来,但能不能拿着且另说,即便得着,也非数日之功啊。最终只得从其所请,命人把麴昌给押过来,直截了当地对他说:

“冯翊、北地二郡,汝等所弃,而我收复之,麴公本当德我。然我在前方捍拒刘曜,浴血大荔城下,汝等不发一兵一卒相救,待得刘曜北遁,方始出兵,反欲我德汝等,世间岂有如此好事今我假致歉为名,实行问罪之师,想麴公亦深知矣,故而闭门不纳。汝可归告麴公,彼若知耻,便来我营中相会,或开城迎我进入,当面谢过,共商赔偿之事。否则我所欲取者,岂止吴皮的人头”

麴昌抱头鼠蹿,逃回万年城中,归告麴允。麴允大惊道:“裴文约果兴问罪之师今当如何处是我出城往会,还是迎彼入于城中啊”王隐竭力阻拦,说:“彼乃云欲明公谢罪,且商赔偿之事,明公又何以赔偿之即不与裴某相见,难道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攻打万年不成么”

其实王隐是被麴昌所传达的“我所欲取者,岂止吴皮的人头”那句话给吓着了。他和吴皮二人谄言媚上,同被麴允显拔于微末之间,军内外人人侧目,称之为“二蠧”,自己心里也不会丝毫没数吧如今裴该已杀吴皮,还说不肯至此而止,估计是不敢妄动麴允的,但若要麴允取了他王某人头往献,又该怎么办呢

第四十九章仁至义尽

王隐一开始多少还在为麴允考虑,等听到裴该命麴昌传言说:“我所欲取者,岂止吴皮的人头”不禁背心一寒,吴皮血淋淋的人头如在目前,总觉得这句话是奔自己来的故此坚持不让麴允出城,也不肯开门放裴该进来。

他对麴允说,反正裴该也拿你没招,麴昌也已经被放回来了难道裴文约还真敢背负着残害友军、倾轧同僚之名,发兵攻打万年么

麴允闻言,不禁苦笑着摇摇头道:“若当太平时节,我自不惧裴文约,但无谋逆之举,朝廷不下诏讨伐,谁敢擅杀国家公卿最不济我辞职返乡,亦不失为一富家翁。然今当乱世,人相倾轧,动辄断首,此等事难道还见得少么”

随即长叹一声:“前阎鼎杀梁正析梁综,而我等杀阎鼎,既无天子之旨,亦无朝廷之诏子曰: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今日看来,正我等之谓也”

随即转过头去问麴昌:“徐州军果如此能战否我今尚余万众守备万年,裴文约将多少兵来,可能破城么”

他就多余这一问,麴昌既不懂军事,又早就已经被吓破胆了,当下极言徐州军势之盛“裴公将多少人来,我亦不知,但见漫山遍野,皆为所部旌帜。闻其在大荔本有三四万众,收得刘曜败兵后,不下七万之数,或将其半开至城下。大荔雄伟,非万年可比,故能抵御胡寇半月,然后一举挫败之。万年城小堞低,士卒涣散,诚恐连一日亦不可守,必将为裴某所破为今之计,或降,或走,还望明公早下决断啊”

王隐极言“降不得”若降了,那我就危险啦“为今之计,只有暂且敷衍,而明公暗率部众弃万年而西,去投南阳大王”可惜裴该来得那么快,否则若南阳王的大军前来增援,咱们就不必要逃跑了。

麴允素无决断,犹豫半晌,才想起来再问问麴昌的意见。麴昌说当然要赶紧逃啦“今裴公使人于城下呼唤许久,而城门不开,乃厉色申斥我。我入城亦小半日,若还不应,恐怕他一怒便将攻城我意城中军士,不必俱携,唯率亲信部曲,急出西门为是事不可迟,迟必罹祸”

麴昌本为北地太守,后来失地逃依麴允,日常负责民事,对于军事并不怎么涉足,也不明白强兵、弱旅之间的差别。故而前此假装应援大荔,麴允派他率兵前往总归是同族兄弟啊,比较信得过,况且胡军已退,也不会打什么仗,麴昌难道连领一队人安全走到大荔去都干不成吗

可是谁想到这些天麴允忙着整修万年的城防,驱策士卒急了一些,就引发了军中剧烈的反弹。本身麴允领兵打仗就是二把刀,与胡军作战败多胜少,胜的那几仗还全靠索綝或者凉州兵前来救火,先帮他把硬骨头给啃干净了,正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那弱将手下又安有强兵啊万年之卒向来涣散、疲沓,这一加重负担,当场就要哗变。对此麴允不敢下狠手弹压,只能散财安抚,可你越是软弱,士卒就越不把军法放在眼里,就此形成了恶性循环。

所以此前整军北上,才会浪费那么长时间,一则士兵们对于北方形势并不清楚,生怕尚有胡寇残部游弋,不敢前往大荔,二则他们也想趁着拖拉,多勒索主将一些财帛。麴昌经过此事,可真是被惊着了:原来领兵作战如此之难啊,原来军队从屯扎转向行军,要耗费那么多钱粮、时间哪

那么到了今天,若从王隐之计,逃离万年,去依附司马保,就必须要行动迅速,否则裴该又怎耐烦多等可是上次调动五千兵马,就花了整整七天,如今要把这剩下一万多人全都带上,得花多少时间恐怕士卒还没能齐聚,命令还没能下达,人徐州兵就都已经爬上城头来啦

所以要走赶紧走,别多带兵了,就最亲信的部曲护卫即可

一支军队开拔究竟需要多少时间因应主将能力、士卒素质、周边情况的不同,答案自然也会有所不同。麴允终究久经战阵,军事素质非麴昌可比,放这年月也勉强可算是跨在了及格线上,故此他很清楚,理论上调动全城兵马,暗开西门出去,可能还用不了一个时辰。

然而理论只是理论,实际情况是,近年来士气日益涣散,不但无法与强敌交锋,即便日常调动,也感迟钝、拖沓。他还纳闷,为什么会这样呢我待士卒不可谓不厚,还竭力保护他们,不使他们妄当强敌,没有确定的软柿子,坚决不去捏为何士卒不衷心拥戴我,却总要跟我拧着干

就好比他同样不明白,关中各郡国守相都从他这儿得到过不少的恩赏,通过他得征镇军号,得节杖,得侍中、常侍等加衔,尤其安定太守焦嵩当年还是他麴某荐举任官的,然而屡次与胡军交锋,请求救援,却无一兵一卒肯至。焦嵩甚至直言:“须允困,当救之。”等到你麴大将军实在熬不下去了,我再发兵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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