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然而人的思维总是有其惯性的,裴该装怂装久了,得见刘曜的书信,便不禁又起了示敌以弱的念头。只是细一思忖,他却又不禁哑然失笑:想左了呀,这招对刘曜恐怕不管用。
唯强才可示弱,若本来就弱,则反当惑敌以强。目前的局势对裴该不利,他被迫要收缩防线,固守大荔城,倘若仍然示弱,恐怕没等惑敌,就先惑己了将士们会不会因此而逐渐丧失对裴都督必胜的信心呢
再者说了,刘曜终为一世之杰,虽然马芨对张茂说,刘曜为“曹孟德之流”,纯粹扯淡,但张茂所云,“曜可方吕布、关羽”,还是比较接近事实的。不过这都是后话,在刘曜底定关中、僭号称帝之前,他的傲气恐怕远不及吕、关,未必自己一装怂,他就会上当。且刘曜若轻己,必然在西渡后,即率主力来攻大荔,不会滞留郃阳,这分明是等待后续粮秣运抵,由此可见,刘曜也知道裴该不好对付,此战恐怕会迁延日久
既然人已经很谨慎了,你再装怂又有啥用
想清楚了这点,裴该不禁把刘曜的来信随手一抛,面露哂笑。
来使梁胥一直在观察裴该的表情,就见对方先似有所惊讶,继而沉吟,最终却又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笑容来。梁胥以为,此必裴该已有所心动矣,只是不便即言后退本来嘛,想靠一封书信就把晋人吓退,可能性是很低的,否则雍王又为何要派自己前来
当即痰咳一声,开始游说:“雍王信中所言,虽为事实,我军浩大精锐,非裴公所可抗拒者,然尚有未尽之意,且容胥禀报裴公。”
裴该微微一笑:“说来听听吧。”
“裴公,”梁胥一拱手,态度诚恳地说道,“雍王率大军西渡,本不欲与裴公为敌,所谋者长安也。昔雍王受命镇守长安,一时错手,而为晋人逐退,自思恢复。且若贾彦度尚在,犹有可说,今索綝、麴允辈,昔不过贾彦度戏下走卒耳,何德何能,而居公位,掌执晋政会稽郡公司马炽在时,以司马模守关中,今司马模既薨,当由司马保继任,司马邺何得僭位即便于晋而言,长安也是篡伪,是故雍王率兵讨伐之,裴公实不必为他人得利,而撄我军之锋锐啊。”
裴该似笑非笑地望着梁胥,等对方略一停顿,便即问道:“汝方才所言会稽郡公,为何人耶”
梁胥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便答:“晋之先帝,降汉后为我天子封为会稽郡公”
裴该“啪”的一声,手拍桌案,厉声喝道:“既知是我晋先帝,汝又岂敢以胡之伪爵而名之我来问汝,汝可是胡人么”
梁胥不禁哆嗦了一下,强作镇定,回复道:“胥曾为晋人,然今已归汉矣。皇汉亦非只有胡人,中国之人”
裴该打断他的话:“汉为胡儿僭号,中国之人若归汉,则为胡人之狗汝为胡狗,唯狺狺而吠罢了,又怎敢学人说话”
梁胥瞠目道:“裴公,君子向人,不出恶声。皇汉亦为中国,天运以代晋而兴,我顺天而行,胡得谓之为犬且裴公不孝在先,尚有面目呵斥我么”
裴该冷笑道:“我哪里不孝了”
“尊先君本为司马氏所害,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是以伍胥归吴而伐楚,且入郢鞭平王之尸也先贤之教,裴公不当毫无所知吧”
裴该撇撇嘴:“是以伍员送子于齐,等若叛吴,复抉目而悬姑苏门上,以为千古背主者戒且吴与楚,敌国也,汉于晋,叛逆也,安可一概而论”他心说刘曜派来的人也不过如此而已嘛,这些说辞不见新意,我又何必跟这儿浪费时间呢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嘞。当即又一拍桌案,下令道:“我生平最恨中国人甘为胡奴者推出去斩了”
接见敌国来使是件大事,理论上诸将吏都当陪侍,虽然不是必须得来,但象甄随这种整天假装自己只管厮杀,而把营中事务都交给副手的家伙,是不可能不来凑热闹的甄随当即跳起身叫道:“我来动刀”一步蹿过去,伸手就卡住了梁胥的脖子,把他跟只小鸡似的就给提拉了起来。
梁胥毫无挣拒之力,当即吓得裤裆濡湿,急忙叫道:“两国相争,不害来使裴公不可杀我”看裴该别过头去,毫无反应,只好又叫:“裴公,且念在桑梓份上,饶我一命吧”
裴该怒极而笑:“若非同乡,原亦不必杀汝我河东诸姓中,不想竟有这般无耻之徒”摆摆手,意思是赶紧提出去杀了,别再污我的耳朵。
甄随正想把梁胥揪出去,一只脚才刚迈出大门,就听身后裴嶷开口道:“且慢。”随即裴嶷凑近前来,附在裴该耳边,低声说道:“若杀此獠,固可示我不退之意,但恐刘曜恼怒,急来攻打啊”
咱们现在所争的就是时间,本想多拖延几日,攻守战开始得越晚,则咱们的准备就越充分,你又何必在这个接骨眼上,故意去惹恼刘曜呢
裴该想了一想,裴嶷此言也有其理只是他不想再装怂了,倘若就此恭送梁胥回去,军中将吏,会不会疑心我心生胆怯,有退避之心呢于是吩咐道:“且先不杀,将其绑缚辕门,我亲自鞭笞之,以为从胡者戒”
裴该平素云淡风轻,很少光火,其实都是在演戏,他从北伐以来,心里就一直憋着股邪火呢。先是被陆晔、戴渊劫了粮草,继而又听说陈川谋害陈午,率部投胡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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