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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 赤军 2362 字 2023-09-27

gu903();夏阳对面是河东重镇汾阴,胡汉方面调集物资、船只非常方便,刘曜的先锋刘岳亲率五百勇士乘船而渡。高乐还在县城中与大户们饮酒,联络感情呢,闻报急忙散了酒宴,率军疾行,来到河岸边。

他前几天就已经安排士卒在此构筑营垒,封锁渡口了,只可惜时间太短,工事才刚起了一个头,都没能扛过头一轮攻击,胡军便顺利地登上了黄河西岸终究徐州军就从没接受过这种河岸防御战的专项训练啊,而且还无主将坐镇

估计高乐若再晚来一步,防守渡口的“武林中营”便要全面溃败了一营原不过八百多人,裴该在荥阳、河南等地收俘、募兵后,如今也才过千而已,守河岸的不足半数好在高乐及时率领余部到来,好不容易才稳住了阵脚。

可是河岸阵地已经彻底丢了,眼瞧着敌军放舟回去,河东方面乌央央的全是胡汉旗帜,就等着船只摆渡呢。高乐不禁心生怯意,心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呢胡军不从蒲津、采桑涉渡,干嘛非要从我的防区过来

今天这仗是输定了的,就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命逃回去

正在彷徨无措之际,忽有快马赶来,传达了裴该下令各军放弃驻地,一律撤回大荔的公文。高乐这个气啊,一鞭子抽在传令兵脸上:“汝若早来半日,我又何至于此”

不过既然都督有令,那就不是逃,而是撤,应该不至于遭受责罚吧。高乐急募勇士百人,虚张旌旗,以迷惑和阻挡胡军,自己率部朝西就跑。

只不过他本来就是仓促而来的,并无坚固营垒,行动也缺乏地形掩护,刘岳沙场宿将,怎么可能上当当即从后猛追,那百名勇士瞬间就被十倍以上的胡军给吞没了,竟无一人幸免

高乐惶惶如丧家之犬,只知道闷着头逃,竟被刘岳追杀出整整三十里地去。还幸亏陆和也得到了退兵之令,率“武林左营”从梁山方向过来,本打算到夏阳去跟老上司高督会合,同归大荔的,得报匆匆来救。刘岳带过河的终究只有五百人,还得留半数驻守河岸,接应主力涉渡,见到敌方已有增援,这才主动收兵回去,高乐侥幸逃得了一命。

等返回大荔,前去拜见裴该,就听守门的部曲大喝一声:“主公有令,命高乐报门而入”

第十九章拷掠

裴该打探得实,刘曜主力在河东郡北部,那么他很有可能自夏阳西渡,或者北上采桑津去采桑津还则罢了,若走夏阳渡,就怕高乐来不及撤,会有危险啊。

更南面的蒲津渡,本是由驻郃阳的陆衍“蓬山中营”把守,因为距离大荔较近,陆衍接到军令也早,他按照裴该的吩咐,从容不迫地搬空了郃阳府库,还把愿意跟随南下避胡的县内七百多户百姓也全数领到了大荔。裴该才刚嘉勉陆衍所为,就听闻了高乐的败报,两相对比,高下区别太明显啦

高乐是很难隐瞒败报的,因为各营中司马多由裴该亲自任命,都是识文断字之人要不然也不好核计功勋啊他们不能干涉军务,但可以直接向裴该行文,通报军中情况。“武林中营”司马的报告书比高乐本人早半天送到了裴该案头,上面写得很清楚:胡军渡河之时,高督还在县城里宴饮,然后接到退兵命令后,只留百人殿后,自己跑得比谁都快

裴该心说这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了,想当初支屈六杀到淮阴城下之时,高乐就有畏缩不救的前科,为此被甄随嘲骂了好几年。还以为他能知耻而后勇,想不到岂可再容忍、姑息由此才下令,命高乐报门而入。

高乐听到这话,就知道情势不妙了,只得强自按捺住胸中的恐慌,老实报名:“武林营督高乐觐见都督。”躬着身,尽量摆低姿态,拱手而入。实话说,以他的出身、地位,本来见着裴该就应当是这副德性,只是裴该从来待下宽厚,貌似并不以出身来评判高低,所以徐州军将此前多少都有点儿恃宠而骄了。

裴该责罚部下,非止一次,但对于营督一级的,向来还没有太疾言厉色过,即便“汝可知罪否”,往往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也仅仅严肃而已,并不见有多恼怒况且后话往往是将功折罪。不过高乐也不傻,知道自己这回是犯了大错啦,而且自从开年以来,貌似也并没有什么功劳可以折抵吧

入得衙署大堂之后,他就老实跪在了裴该案前时人虽云跪坐,但跪和坐还是有着本质区别的:身体后塌,臀部挨脚,重心放在腿脚上,是坐;身体前倾,腰背挺直,臀部高高提起,重心在小腿和膝盖,那就是跪了。

裴该冷冷地瞥了高乐一眼,声音是前所未闻的峻厉,虽然还是那句话:“汝可知罪否”但与当日询问熊悌之、陆和,以及其后询问郭默之时,明显有着天壤之别。高乐急忙俯首,老实回答:“末将知罪不料胡寇渡河如此之急,未能封堵,反遭败绩”

裴该双眉一竖,打断他的话,呵斥道:“如此,汝是尚不知罪也胡寇渡河缓急,判断在我,若止难以封锁渡口,过错在我而不在汝。然胡寇渡时,汝并不在津渡,且得退兵之令,不顾军士伤亡,率先而逃,才真正罪不可赦”

高乐忍不住就辩解说:“原不料胡寇之来如此迅速,末将在夏阳城中宴请缙绅,也是为了护守地方平安至于急走,胡寇络绎不绝,大队也即将渡河,若走得迟了,只怕全师覆没”

裴该一拍桌案:“款待缙绅,与护守津渡,难道冲突么既知胡寇有来犯之意,何以此时设宴款客且敌前溃逃,难道便不怕全师尽没人当危急时,或许手足无措,迭出错招,待反思时尚且狡辩,是汝心已坏,非不能也,实不敢担当罪责”

“汝心已坏”这四个字,真把高乐吓得不轻。他本愚氓流民,即便在祖逖麾下,也不过奔走驱驰,等若奴仆罢了,到了徐州才骤然得掌军权,吃香喝辣固然裴该宣扬将兵一体,谆谆告诫督将们不得奢靡腐化,但身为一军之将,供奉自然与小兵不同啊,若遭抛弃,直接打回原型,那谁受得了高乐不敢再逞口舌之利了他也知道辩不过都督只得再次俯首,坦承罪责:“还请都督念在高某侍奉多年,无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我一命吧”

当然了,他知道自己罪不致死,裴该要想动刀子,不仅同僚们兔死狐悲,都会相劝除了甄随,那厮大概乐见其成他自己肯定就先反出徐州军去了。生死关头,谁也不肯引颈受戮不是

最终裴该决定,将高乐押至辕门前,杖责二十实话说裴该的灵魂来自后世,还真是不习惯肉刑,然而自将兵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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