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胡马 分节阅读 146(1 / 2)

勒胡马 赤军 2353 字 2023-09-27

d;若能击破胡军主力,整个盘面就都活了。故此裴、祖二人才暂时止步于成皋,探听刘粲消息,不肯继续向前。

刘夜堂筹思数日,大致猜到了二人的心思,当即在宴席间备悉道出,众将恍然大悟,尽皆赞叹只有甄随跟旁边儿气哼哼地低着头喝闷酒。裴该当即亲自斟满了三盏酒,赏赐刘夜堂,并拨下锦缎十匹、吉钱二十贯来。

从午后一直喝到天黑,诸将吏各自归去歇息,只留下裴、祖二人,并榻密话。今天裴该酒也喝了不少,就觉得头脑有点儿发懵,考虑到还要与祖士稚做竟夜之谈,不敢再喝了,命人沏上一壶浓茶来。

祖逖还在徐州的时候,就曾经受邀喝过裴该这种“新式泡茶法”,倒也并不陌生。眼见四下无人,他就凑近一些,压低声音问道:“文约,卿供我的粮秣,如何到了陆、戴二贼手中”

裴该轻叹一声:“此亦无可奈何也。彼等赍大都督公文来,我徐州小吏,又何敢抗拒”

说白了还是手底下人才少,尤其郡县小吏,大多是临时招募的地方富户子弟,胆子小、眼界浅,也还没来得及培养起对裴该本人和徐州集团足够的忠诚心,故此戴渊一诈唬,便即乖乖就范。裴该此番北征,几乎把精兵强将全都带出来了,剩下的也专注于保障自家粮道,谁能想到运给豫州的粮草会出问题

裴该说了:“我已行文东海大王,弹劾陆、戴,请大王速将剩余粮秣拨付祖君。只是”

“如何”

裴该苦笑道:“东海大王素来信重于我,若得信时,必责二贼。然恐其终究年幼,若为二贼挟制,都未必能够得见我的书信”

祖逖不禁狠狠地捶了一记榻沿:“小人弄政,实实可恼不知建康何以遣彼二人来”

裴该哂笑道:“祖君以为,若无建康之意,彼獠焉敢如此”

祖逖垂首不语其实陆、戴二人背后站着的是王导,甚至是琅琊王,祖士稚也不是政坛上的雏儿,早就已经意识到啦,只是掩耳盗铃地不敢确信罢了。

裴该试探性地问道:“祖君何不遣一哨兵马,前往睢阳,拘囚二獠,抢得粮秣”

祖逖翻了翻白眼:“此实叛臣之行,我不为也”

裴该劝道:“北伐之业,与建康之命,孰大”

祖逖叹了口气:“总欲筹思一两全之策我正待与文约商议,遣使赴都,请得天子下诏,我即可取彼二獠性命”

裴该笑一笑,低声道:“祖君,即除彼二獠,建康亦必再遣人来,不过扬汤止沸罢了。君可曾想过,与其请天子诏,不如请节”

自汉末以来,为使刺史得总军戎,朝廷往往赐予节杖,分为使持节、持节、假节、假使节四等,其中使持节得杀中级以下官吏,持节可杀无官平民,假节等得杀犯令军吏。照道理来说,祖逖为兖豫都督,裴该为青徐都督,天然具备假节以下职权,而既然同时带刺史号,则为刺史掌军戎者也,怎么也该赐支节旄,起码给个“持节”号;但长安为怕刺激到建康政权,故此特意不予。

其用意是:作为都督,军事自可专断;但作为刺史,民政你们还是要听琅琊王的,不可擅行杀戮。

当然啦,太平时节,理论上从郡县之长直至刺史,都是没有擅杀权柄的,即杀平民,也必须得报中央核准、批复;乱世之中,谁还会搭理这些不过终究名不正则言不顺,就理论上来说,祖、裴在自军中可依军法甚至是自定的军法惩处将吏、士卒,至于军行沿途的官、民,则没有刑杀的权限了,即不报长安,也须先报建康。

虽属虚名,但裴该要的就是虚名,这无形中可以增强祖、裴二人的权柄,且一定程度上与建康做切割。二人若有节旄在手,相信王导等人再想扯后腿,就该掂量掂量啦。建康未必担心祖、裴杀陆、戴,且若真敢动手,一旦形势许可,便可宣布祖、裴有罪;但若你来一个我便杀一个,且明面上合乎法理呢建康真派得出多少高级官吏来江北督师吗要不要王导亲自过来

因此祖逖闻言,略一沉吟,便即颔首:“好计只是,长安肯与否”

裴该笑道:“我等可云,军行之际,地方每多掣肘,若无节旄,难以往救长安。今天子望我,如大旱之盼云霓,且见我顿兵成皋,其心必急,则何所求而不可得焉只恐索巨秀弄政,不欲使建康坐大,然我等求节,是可独立于建康之外,料彼亦无不允之理。”

其实说起政治斗争来,裴该虽有见识,终究缺乏经验,这个主意还是裴嶷先提出来的,得其首肯,才会借机与祖逖相商。若是裴该一人求节,强横之态难免使人侧目,倘若再扯上祖逖,他个人就不那么显眼啦而且成功的可能性也更大。

当下二人并头商议了一番公文言辞,要显出不卑不亢之态来,既不给人要挟朝廷的印象,又能使朝廷重视这一请求,完了裴该就说:“我军中乏如椽大笔,祖君在兖、豫,应招揽了不少旧族名宦,此事便拜托祖君了,我联署可也。”顺便提出请求:“徐州无人,若中州士人肯来我麾下者,还望祖君荐举。”

祖逖首肯了,随即转换话题:“今日得见文约军势,果然天下强兵,使祖某惭愧乃知阴沟水畔的恶战,本非幸致。不知何以能练出如许精锐来啊文约可有以教我否”

裴该喝了一口酽茶,淡淡地回复道:“祖君何必明知故问”我在徐州是怎么干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问题你在兖、豫能够复制吗你肯复制吗

祖逖不禁“啧”了一声:“今番北伐,我便欲将那些坞堡散卒,逐渐笼于麾下,割并重组,严加整训。此前对彼等太过放纵了,竟然花费如许时日,好话说尽,才起得这三万余兵马来。”随即又对裴该说:“陈午部将冯龙前率八百骑来合,听其言辞,颇有投效之意我昔日若留李头,必不会遭了陈川的毒手,每每反思,着实懊恼。则今日不可再拒冯龙”

提到陈川,裴该也不禁切齿,便道:“陈川降胡,且引胡寇来逆我师,真正最大恶极,天人共愤。我欲以此责陈午,甚至发兵攻打浚仪,祖君可肯允准否”

祖逖犹豫了一下:“陈川有罪,不及其侄文约行文以责陈午可也,发兵往攻则大可不必。且来去二三百里之遥,我等虽在此以待胡寇,暂亦不当分兵。”想了一想,又说:“且看陈午回复,再做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