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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 赤军 2368 字 2023-09-27

那女子劝道:“性命要紧,何惜荣辱且我不言,谁人知之”

裴该心说真要是生死关头,说不得,狗洞也只好钻上一钻了,但问题是左右望望,这院墙也不算很高嘛。于是退后两步,然后猛然间加速,一个纵跃,双手便即巴住了墙头。

手是巴住了,问题腿上不去主要问题是他此刻穿着公服,上衣下裳,两条腿就不容易撇得太开。心中不禁恼恨,所谓“华夏衣冠”,看着挺飘逸,却实在不便于活动啊,这若是上下一体,两侧还开衩的胡服,爬墙就要容易得多啦。

忽然觉得身下一股大力传来,低头一瞧,原来是那女子以肩膀相承,裴该借势一努力,终于上了墙头,随即跃至院外。然后那女子也从狗洞里钻出来了,伸手朝不远处一指:“那里已备好了马匹,裴公可急从西门出城去西门之守乃荀氏旧将,必不盘查。”

第三十一章因忿兴师

裴该跨上那名女子准备好的马匹,风驰电掣一般就冲出了宛城。

临行前也曾经询问那女子的姓名他心里挺奇怪,荀崧若是真想救自己,派谁来不成啊,为什么要派一名尚未成年的少女,而且还要着男装扮成仆役呢但那女子却只拱一拱手:“贱名无关紧要,裴公请速走为是。”说完话转过身,竟然又从狗洞里钻回郡署去了。

裴该一路疾驰,心说宛城就是个磨难之地啊,想当年曹操在宛城中了贾诩之计,大概也是象自己如今一般,内心忐忑,仓皇而逃,要去城外搬救兵吧。只是没人提前给曹操报信,所以他才会折了大将典韦和侄子曹安民,自己则哎呦,我那几名带进城来的部曲又怎么办

好在近日多招募了不少部曲,不至于连“十三太保”都凑不齐不对,甄随、陆衍都已升任营督,陶德前往幽州送信又一去不回,“十三太保”早就不齐了。

虽然挂念那些部曲,但也无力转身去救,只好一口气冲出西门,绕个圈子折向城北。等到进入自家营中,他这才喘一口气,把心彻底放落。当即下令,擂鼓聚将。甄随一进来就问:“都督入城吃宴,如何这便折返我见宛城突然间关闭城门,扯起吊桥来,不知是何用意”

裴该愤愤地一拍桌案:“第五猗欲要劫我,故此被迫乘马而归”

其实一路上他想了很多,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是那女子或者他背后的荀崧故意扯谎,要引发自己与第五猗相争斗。理由也很简单,这宛城本来就是荀崧的,被第五猗强占了去,当时是力弱无援,只得屈从,如今若能挑唆自己赶跑第五猗,就说不定还能留镇此处啊。说是“并非好宴”,但到自己逃席为止,第五猗和王贡他们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嘛,图未穷,你怎么知道里面一定藏着柄匕首

照道理说,这时候就不应该操切,更不可因忿兴师,而应当派人进城去向第五猗打问个清楚。但那样做就等于卖了荀崧啊,裴该对荀崧的观感,可比第五猗要强得多了。

而且荀氏还有一大家子在,若是坑陷了荀崧,恐怕得罪的不止一两个人,将来自己协同祖逖挺进颍川、河南,怕是会遭受相当大的阻碍。至于第五猗,孤家寡人一个,我打就打了,又有何可惧

更主要是裴该进了趟城,观察到城中守兵的状况,一个个面有菜色,且有忧色,武器装具也非常简陋。想也知道,第五猗的兵马都是南下时于路招募的,就没什么机会和时间象裴该那样安生种地、练兵,而杜曾、王贡所部不过一伙流寇而已,被周访打败才逃来荆北,又能有多好的素质至于荀氏之兵,一则数量很少否则也不会被迫开城投降了二则被围经月,最终还被迫得向敌军低头,若还有昂扬斗志才奇怪哪。

相比之下,自己这五千兵马精良雄壮,即便城兵过万,也有战而胜之的把握。城墙虽然是一个问题,但不是大问题,此前经过鏖战,城壁多处坍塌,都还没来得及整修,这样的宛城,取之何难

总之老子今天丢脸了,不管是不是被荀崧所欺骗,总之带进城七八名部曲,结果自己单人独骑、气喘吁吁地逃归营内,这要是跟甄随他们打哈哈,说可能是误会,等我先派个人去城里问问看,他们会怎么想肯定会影响到本军的士气啊。

士气难鼓易懈,怎可能因为第五猗这种史书上都留不下来几笔的家伙,就把我好不容易养成的锐卒变成了颓兵

果然,他那边话音才落,尚未吩咐,甄随先叫了起来:“什么第四、第五,好大的狗胆老末将这便率兵攻城,为都督报仇”

裴该当即下令:“时才过午,天黑之前,必要攻入宛城,生擒第五猗来献”

裴该逃席后不久,便有仆佣发现了溷厕外的尸体,匆忙前来禀报第五猗。第五猗大惊,说:“此必有人将我等图谋,暗泄于裴文约也”

要不然你说怎么回事儿我这儿还都没来得及开口呢,裴该就莫名其妙地跑了。倘若我等已然开口,问他要兵要粮,即便还没有下令劫持,也没露出豺狼嘴脸来,裴该生性敏锐,见势得早,便即遁去,犹有可说啊。

不过真到了那个时候,埋伏随时都可能发动,他想逃也逃不了啦。

就好比“鸿门宴”,刘邦是在项庄舞剑、樊哙闯宴之后跑的,若是早一些,在“范增数目项王,举所佩玉玦以示之者三”的时候就借口上厕所跑了,也在情理之中虽说此后项羽肯定饶不了他。但这儿还没开宴,刘邦连谢罪的话都还没对项羽说呢,他就落跑,真正岂有此理你究竟干嘛来了

所以一定是在裴该上厕所的时候,有人暗通了消息,对他说我等将会不利于他,所以他才会杀死领路的仆役,仓皇逃去吧。

杜曾和王贡都不禁把目光瞟向了荀崧。

荀崧急忙为自己分辩:“崧虽不值王子赐之谋,第五公既已定策,又岂敢暗示裴文约。且我便在宴中,安能与他勾通消息裴文约与我也是初次谋面,若遣人秘传,他如何肯信只怕是谁家部属之中,有其故旧之识吧。”随即瞥了瞥王贡,那意思埋伏是你安排的,要出漏子,也是你手底上什么人捅的,与我无关哪。

第五猗心中仍然有疑,但无实据,也不便这便直斥荀崧,只好问:“今当如何办”正说着话呢,派去四门查问的人回来禀报:“裴使君果然跨马直出西门,不知何往。”

因为几家兵马才刚合流不久,编制混乱,几个人倒没往西门守将是谁身上想再说了,不管谁家的守将,在没有严令之前,也都不敢拦阻裴该啊只琢磨着此处距离西门较近,则裴该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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