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就冲进来两名孔武有力的部曲,一把按住那年轻人,就跟逮只小鸡似的给提拉下堂去啦。
众坞堡主不禁一阵骚动。陈奋是认识这个年轻人的,知道他也练过几天拳脚,等闲三五人难以近身,想不到毫无还手之力,就真被“叉将出去”了是他不敢抗拒啊,还是使君麾下这些部曲,真跟兄弟曾经提起过的,看着就都是些极能打的角色呢
他略略偏头,眼角扫视众人,那意思:稍安毋躁。反正咱们都是正经坞堡主,没找人替代,跟那小子不同,那你们担的什么心,着的什么急啊燕雀中矢而落,难道飞在它们高处好几十丈之上的鸿鹄要害怕吗
不仅如此,他还赶紧朝裴该拱手:“使君息怒。”谈判还没有正经开始,这会儿得多给使君留点儿面子,尤其是自己得尽量在他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那等会儿就方便讨价还价啦。
裴该瞥了陈奋一眼,声音略略放和缓了一些:“汝是”
“小人淮泗坞主陈奋,字”
“汝便是陈奋听闻汝家在县内最富,广有田产,坞堡中户口繁盛,此番抵御贼寇相侵,须得多助县中钱粮才是。”
“小人自当报效,但不知使君须钱须粮所须几何”好,这就开始进入正题了。
裴该撇嘴一笑:“我为徐州刺史,且非寻常刺史,身带徐方都督印信”晋朝的刺史分两种,一种是不带兵的刺史,只管民政,一种是带兵的刺史,就有点儿类似于汉末的州牧“守土有责。今若北虏率军渡淮,来攻淮阴,将如何抵御陈奋,听闻汝也曾多次率民壮剿贼,识得兵戎之事,汝来说,当有多少兵守备此城,才可保得万全”
陈奋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淮阴县小,小人入城时亦见到了,城防工事都已完备,则只须一二千人驻守,便十倍之敌难以遽下。小人等再聚合民众,从外策应,自然稳如泰山之固使君无须担忧。”他这意思,你别动不动就拿御敌来说事儿,就目前你手里这些兵,守城足够了啦。
裴该冷笑道:“我所忧者,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
陈奋一皱眉头,心说这啥意思我我听不懂啊。好在裴该随即就解释了:“祖守临行前,亦曾与我说,今沿淮燧堡已完,可阻北虏渡淮,然若彼等自上游涉渡,又如何处汝家坞堡若正当敌,可肯为我守御么”
陈奋随口答道:“若北虏来,我等必秉承使君旨意,奋死而斗,不使彼一人一马自淮泗乡内南渡”反正曹嶷又不会真来,拍胸脯吹牛皮谁不会啊
裴该注目陈奋:“然若汝兄弟降贼,又如何办”
“小人断然不会降贼”
“前数年赵固等兵至下邳,我听闻汝便有更易旗号,开坞堡迎降之意了可有此事”
陈奋闻言大吃一惊我靠这是谁告诉使君的啊再想一想,貌似这也不算什么隐秘之事,当时县内打算改弦易辙,老老实实忍受胡汉军征服的坞堡也不在少数,倘若赵固所部真的再往东开进三五十里,说不定有一半儿坞堡当即就降了裴使君打听到这事儿也不奇怪,问题是当着他的面,我绝对不能够承认啊
“此谣言也,专为陷害小人,小人生是晋人,死是晋鬼,岂肯为此背弃祖宗之事”
裴该一撇嘴:“人心隔肚皮,我却信不过。”顿了一顿,观察陈奋等众人的反应,随即一口气说道:“不如汝兄弟携家眷来县中住,由得我部开入坞堡,代汝守备家业汝等同理,只要将坞堡双手交与官家,自可保障大小相安”
众人闻言,全都傻了唉这什么意思啊这位使君并不如同传言那般好说话嘛,他今天怎么貌似胃口比起祖太守来都只大不小这是真话是假话是恐吓我等,还是漫天要价无不把目光投向陈奋你是我等盟主,赶紧说句话吧,该如何应对使君此议
陈奋也多少有点儿蒙,但势不能容许他长时间思索,于是当即喊起冤来:“我等实无背叛之意,使君勿听宵小之言”
裴该冷冷地望着他:“我只问汝,从是不从”
“实、实难从命,不如”
裴该当即双眉一挑,两眼一瞪:“既不肯从命,便休怪我翻脸无情了”右手的竹杖当即朝向摆在几案上的铁兜鍪就抽了上去,“当”的一声,声音还颇为清脆。随即“呼啦啦”脚步声杂沓,众人一抬头,就见屏风后和侧门外瞬间便涌出数十名兵卒来,卫护在裴该身前,而且个个手执弓矢,一站定便开弓拉弦,把亮闪闪的箭簇瞄准了自己。
而且同一时间,身后也有脚步声响,有人大着胆子转过头去一瞧,就见大堂门口同样堵上了数十人,也全都执弓相向。
陈奋不禁愕然道:“原来使君召我等来,并无好意”
裴该得意地点点头:“不错,今日乃是鸿门宴”
裴该早就想收拾这票坞堡主了,他可没打算跟陈奋等人和睦相处。
有句话叫做“皇权不下乡”,那是古代中国社会因为统治成本和官吏人数的限制,所造成的无奈之举,一定程度上允许乡社自治从这个角度来观察古代社会,也确实无“封建诸侯”之名,而有封建层级之实了。
但中国古代终究与西方古代不同,中央政府相对强势大部分时间段对于地方自治的容忍度是有限的,一旦逾越出了一乡一里的范围,就必然会遭受打压。前汉因此出现了不少的“酷吏”,专注打压地方豪强,甚至不惜于流血漂橹。经过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