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胡马 分节阅读 73(2 / 2)

勒胡马 赤军 2386 字 2023-09-27

随即便曲起第二枚手指,说:“若城防未完、烽燧未毕、巡船未造、春播未终,我绝不放祖君西去。”

祖逖点头,说这个没有问题,我会命士兵们协助修缮城防、烽燧,以及帮忙春播的反正屯垦地那些大多是他们的家眷,不至于不乐意。至于淮水上巡逻的船只“仓促难造,但在盐渎有渔船数十,可以暂引入淮”

理论上江船和海船的规格不全然相同,但只要不是什么蒙冲、斗舰之类正经战船,仅仅乘坐一二十人的小型船只,能在海岸边跑的,一样可以拉到淮水里去巡逻。

“其三为何”

裴该说其三,就是我要问你借几个人了,因为我手头没有合适的统兵之将当然啦,那个高乐我用得挺顺手,也要留下。

祖逖沉吟少顷,回答说:“刘夜堂可用。”

这年月士人多不二名,也就是说有点儿身份的,大多数都是单名,很少有复名的,这不是礼法规定,而是从新莽时代就流传下来的普遍习惯。当然啦,例外总是有的,比方说王羲之当时很多信奉天师道的士人,习惯在单名后加个“之”字变成复名。理论上一直要到唐朝以后,复名才会逐渐多起来,因为那会儿已经不是经学世家独大了,掺和了很多胡汉各族的军功贵族进去。

所以一听刘夜堂这个名字,有八成就是纯粹的平头百姓出身,没读过什么书。祖逖向裴该介绍此人,说刘夜堂是我同乡,跟随我也十好几年了,我观察他的才能,守备一城、统领一军,应该问题不大。我把他留给你了,但请你授予他一个职务,以便服众。

裴该答道:“可予州守从事之职。”我让他当城防司令好了。

在中国历史上,秦、汉两代三朝可以被称为第一帝国,基本上确定了以黄、淮、长流域并为核心统治地区,在这一地区内,百族共存,逐渐融合成了一个统一的民族虽然当时还并没有明确的“汉人”称呼,大家伙儿只习惯性以朝代名指代,或者自称为“中国人”。

但是合久必分,封建时代周期性的大乱也随之而来,先是汉末大乱,三国鼎立,继而在西晋短暂的统一之后,又再迎来了“八王之乱”和“永嘉之乱”,然后是“五胡乱华”,东晋十六国乃至南北朝的分立。华夏历史就此迈入了一段空前的黑暗漩涡,而裴该穿越的小蝴蝶翅膀,在永嘉六年的时候,仅仅在混沌中掀起了一阵小小的涟漪而已。具体而言,也不过拖后了石勒占据河北的时间,以及提前了祖逖的北伐罢了。

但在这涟漪尚未能及的远方,历史仍然按照它原定的轨迹在一板一眼地运行着。比如说暂时稳定了关中地区的司马邺政权,就在这永嘉六年的年底,与史书记载相同,倾倒了一根擎天巨柱

贾疋贾彦度乃是曹魏时太尉贾诩的曾孙,“少有志略,器望甚伟”,怀帝时官拜安定太守,但为刺史丁绰所谮,遭到当时镇抚关中地区的南阳王司马模东海王司马越之弟的讨伐。贾疋初始战败,逃至泸水,随即与卢水胡酋彭荡仲、氐酋窦首结为兄弟,卷土重来,杀死了司马模军司谢班,复夺安定郡。

这时候洛阳正在遭受围困,司马模进不能勤王讨贼,退不能抚定雍凉,那么他的命运也就此注定了刘曜在火烧洛阳后不久,便即挥师西进,攻陷长安,砍下了司马模的首级。

司马模旧将索綝、麴允等率领残兵西蹿,前去投靠贾疋,随即拥戴贾疋为盟主,统戎晋兵西戎兵和晋兵两万反攻长安,扶风太守梁综等亦率众来合。贾疋用兵神鬼莫测,索綝等又皆是一时勇将,以寡击众,竟然多次将胡汉军杀得大败。刘曜退守长安,在苦苦支撑了几个月之后,还是被迫驱掠士女八万余口,弃城而逃。

贾疋追杀刘曜,一直进至甘泉,刘曜身中数矢,几乎不免。

与此同时,阎鼎等人保着秦王司马邺,从许昌西面南下轩辕关,兜了个大圈子,也已然抵达了雍州。于是贾疋等便奉迎司马邺进入长安城,自称皇太子,建立行台,贾疋被司马邺拜为骠骑将军、雍州刺史,封酒泉郡公。

当时拥戴众臣中,以贾疋威望最高,兵权最盛,足以与之拮抗的司马模之子司马保屯扎在上邽,根本就不敢到长安去跟贾疋相争,眼看着关中局势逐渐稳定了下来。然而短短几个月后,就在当年年底,贾疋莫名其妙地就挂掉了。

此前攻打长安的时候,刘曜见不能敌,就派人去游说卢水胡酋彭荡仲,请为内应,贾疋探查到这个消息后,丝毫也不手软,直接就发兵袭击澎荡仲,把他这个义兄弟给宰了。彭荡仲之子彭夫保拥众而反,贾疋在基本稳定了长安的局势后,率军征伐,才刚小小吃了一个败仗,就在撤退过程中马失前蹄,掉进了沟里,结果被彭夫保所害。

贾疋一死,人心离散,长安政权内部就此展开了激烈的政争,首先是阎鼎专权,擅杀梁综,接着索綝、麴允联军讨伐阎鼎,将之逐走,索綝实执国政。长安城内就此乱成了一锅粥,不但无力追击刘曜,复夺洛阳,甚至就连自保之力也逐渐丧失了

历史就此掀开了新的一页,转眼迈进了永嘉七年。二月,刘聪杀晋怀帝司马炽及故晋臣十余人于平阳。消息传到长安,司马邺遂于四月间登基称帝史称晋愍帝,也是西晋的最后一位皇帝。

当然啦,远隔千山万水,无论贾疋遇害,还是司马炽被杀,消息都得滞后好几个月,才有可能传至广陵。这一年的初春,冰雪方消、草芽初萌,春播才刚开始,身在淮阴城中的诸人,大概也就裴该提前知道这些事情,但具体将在几时发生,他心里也并没有数。一则是前世读史,对于“年”的记忆很深,但无法细化到“月”,二则也怕历史已然有所改变,即便千里之外,或许涟漪所及,也会产生稍许的不同呢。

这一日,身在屯垦地的祖逖遣人送信给裴该,要他前去相会。裴该正好想要仔细巡查一番春播的状况,看在人力、物力上是否尚有欠缺,因而便带着甄随等人,欣然而往。

屯垦地一片繁忙的景象,粟、麦已经开始下种,稻谷还需时日淮南的气候相对来说更接近于江南,而与黄河流域有着天壤之别,但在作物的适应性上虽然更偏向于种稻,在人们的生活习惯上,则更倾向于食用粟、麦;再加上屯垦者又大多是中原流民,根据妫昇的统计,其中将近七成来自于司、青、兖,以及豫州的淮北部分,甚至还有不少冀、并乃至幽州人。

他们在去冬就曾经尝试种植菘菜,也进献过一车给枯居县城的刺史大人品尝。裴该感觉,此菘个小、茎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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