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倒也没必要从中作梗,由得裴该搜检来阅读,使他对徐方地理、物产,都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未必就比祖逖差喽,而且二人还可互补不足。
裴该了解到,晋武帝太康年间做过户口普查,广陵一郡大概有户不足三万,口十一二万大概是东汉强盛时的三分之一其中淮阴最多,近乎其半。等真到到了淮阴县,根据数日间他向县中耆老探询所知,流散和遭难的百姓也大概接近半数,也就是说,如今县内应该有户七千、口三万左右这么算起来,基本上都在那十一家坞堡掌控范围内小老百姓的税好收只要他拿得出来富户的税就难办啦,别看他们在会上拍胸脯表态,支持政府,说得好好的,真等秋收之后,能缴上来半数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再加上裴该手里也没有那么多吏员下乡去征收
所以在可预见的数年内,粮食都是一个大问题,光靠淮阴一县,甚至广陵一郡都难以彻底解决,必须得从南方调运。
那么,除了裴氏可能的资助外,靠什么货物才有可能从江东换来粮食呢
其实徐州的矿产资源非常丰富,铜和铁都不缺乏,即便在广陵郡内,盐渎县和堂邑县就都产铁,范围若再扩大到全州,下邳、彭城有铁,彭城国治徐州县东北方有铜山问题是恢复开采得花不少时间、精力和金钱,再加上建邺本身产铜、产铁,人足够用了,基本上不必要再从江北输入。
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特产,就只有淮阴县内的淮山了山药很多地方都有,但只有这里的才最具备药用价值,故名“淮山”。裴该目前只能想到淮山,希望能够靠这种资源,从江东多少换点儿粮食过来才好。当然这远远不够,杯水车薪,那也只能再花一两年时间仔细搜索,尝试勘探和开发更多特产出来了。
真可惜,自己前世没学过地质、矿物,也不懂得药学啥的
裴该留下两名部曲,保护着卫循在海岸边勘测,他自己沿岸南下,前往盐渎县。盐渎的盐、铁业都很发达,而且因为距离胡乱比较远,社会生产力的破坏程度相当有限。但这两种重要产业自然都掌握在富户们手中,在裴该的设想里,迟早是要把这票家伙连根拔起的,所以先不便让卫循跟他们照面。
进入县城后,即召集富户会商。裴该知道自己的手暂且还伸不到那么远,也就不跟他们提什么税额、税率了,采取后世元朝的包税制度,设定一个钱、粮和铁的基本数值,在此基础上,各家竞标。
最终一户姓石的人家以超出底价一成半的税数成功拿下了这个项目,裴该给了他们一张郡盐铁从事的告身本无此职,反正乡下土佬也不清楚要他们秋后即将本年赋税一次缴清,钱和粮也可按市价以盐、铁代替。这意思就是:你只要给足我需要的就成,至于你收多少,贪多少,随便啦,老子不管。
离开盐渎,便又西向射阳,照章办理,署了一个县主簿不过射阳是个穷县,没啥特产,农业也不发达,所以只收绢、粮。第三站是高邮,也署了个县主簿,同样征收绢、粮。
这一大圈子绕回来,就已经八月份了,秋赋已经开始征收那是卞壸的职责,裴该不必亲历亲为。可是才刚在县署如今该叫州署了坐定,卞壸正待禀报第一阶段的征税情况,突然间祖逖带着焦急的容色撞上门来,一见面就说:“适有消息传来,晋阳已失陷矣”
第三十章捉襟见肘
守备晋阳的乃是祖逖的好友,当年曾经一起“闻鸡起舞”过的刘琨刘越石。刘琨是在六年前被司马越任命为并州刺史,并加振威将军号、领护匈奴中郎将衔的,他领着一千多人,自洛阳北上,迤逦而至晋阳。当时晋阳历经兵燹,几乎已成一座空城,全靠刘琨招聚流民、发展生产、修缮城防、募兵守卫,花了大概一整年的时候,才使其重获生气。
晋阳就在胡汉国首都平阳的北面,如同一柄达摩克利斯剑一般,高悬在刘渊、刘聪父子的头上,彼等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但是多次派兵攻打晋阳,却全都铩羽而归,这并不仅仅因为刘琨的军事才能相当杰出,更重要的是,他联络上了更北方的鲜卑拓跋部,与其首领猗卢结为兄弟,所以每每能够召唤鲜卑兵来抵御胡汉军。
但即便如此,刘琨也始终只有防守之力,而无法趁胜发动反击否则胡汉军就不可能坦坦地肆虐中原、围攻洛阳了主要原因按照史书上所写,是因为刘越石“善于怀抚,而短于控御,一日之中,虽归者数千,去者亦以相继”说白了,这人虽然善于拉拢人心,对于机构组织方面的能力却很差,恩威两道,徒有恩而已,短了个威字。裴该前世读史,就因此觉得刘琨之能,远不如祖逖。
倘若二人易地而处,估计祖士稚早就能够组建起一支起码在五万以上的强军,全得并州,甚至进而攻陷平阳了;而刘越石若转战兖豫,成绩估计还不如祖逖的一半儿强。
所以刘琨虽然势力并不仅仅在并州一隅,他还派侄子刘演领兵进入兖州,击斩王桑,击退赵固,驻军廪丘,后来还打败过石勒。但双方隔着老远,很难呼应,导致刘琨始终困守晋阳一隅,根本就打不开局面来。
刘琨所署晋阳令徐润是个小人,据说他是因为擅长音律,跟刘琨对了脾气,才被引为心腹的,从此恃宠而骄,肆无忌惮。奋威护军令狐盛劝刘琨除此小人,反倒被徐润进了谗言,刘琨没有仔细访查,便将令狐盛给处死了。据说刘琨的老娘因此而责骂儿子,说你不能驾驭豪杰,反倒杀死比自己强的人,如此作为,必将酿成大祸
果然,大祸旋踵而至,就在这年的七月份,令狐盛之子令狐泥逃依刘聪,具言晋阳军中虚实。正好在这个时候,刘琨所署上党太守袭醇降汉,雁门郡的多部乌丸亦一时俱反,刘琨亲率精兵前往讨伐,刘聪趁机就任令狐泥为向导,派其子刘粲率军奇袭晋阳。太原太守高乔见不能敌,竟然开城出降,刘琨虽然不在,其父母并为刘粲所害
这一消息反复辗转,终于在八月中旬传到了淮阴,祖逖当场就急了。他一直等到裴该回来,见面述说噩耗,当即表示:我等不得了,这就要率军西进,去援救老朋友刘琨
卞壸闻言,不禁大吃一惊,连连摆手,说:“祖君将兵才两个月,训练未成,而我这里粮秣筹措,亦未完备,此际岂可出兵且祖君如此急切,燥形于色,此乃败军覆将之相也期期以为不可”
祖逖顿足道:“我急于发兵,并不仅仅要为刘越石复仇。二君请细思,刘聪既得晋阳,侧后无忧,则必全力以援关中,与刘曜合兵,恐秦王司马邺难以抵御。我亦不必冒进,沿淮而西,自钟离北渡,先定谯、沛,再向河南,与荀司空荀藩相呼应,则刘聪或者有所忌惮”
裴该抬起手来,略略一按:“祖君休急,即欲发兵,亦不在一二日间请先坐下,我等好从长计议。”
等祖逖终于不情不愿地落了座,裴该把身体略略朝前一倾,先问他:“刘越石今在何处”
祖逖答道:“据说自井陉东逾太行,或者就在常山郡内”
gu903();“士卒皆已离散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