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咨祭酒,于是乃携一族过江,暂居京口便在数日前,文约才刚前往句容,便有士稚消息传来,或许再过几日,他便会到建邺来了。”
裴该一撇嘴:“祖士稚已到建邺附近,若仍居于京口,百里之遥,如何能够跑来南塘行劫”
王导闻言,不禁大吃一惊,急忙摆手:“岂有此理,祖士稚安能做贼”
裴该说是不是的,等天亮了你派人打探一下,看他住在何处,咱们一起上门去问问看不就得了“夜已深矣,我一路劳乏,亦欲眠矣。”
祖士稚就是祖逖,裴该一直在等着他呢。要说这年月江南包括侨居的能打的将领很多,比方说陶侃、周玘、周访,等等,王含、王敦兄弟也还算勉强过得去,但大多数半辈子都在南边儿窝里斗,唯一敢率师北伐,谋复中原的,那就只有一个祖逖而已。
祖逖仅率宗族部曲百余家,中流击楫,誓师渡江,就在七年时间里,收复了兖、豫两州的大片领土,兵锋直指洛阳。但可惜的是,事功未竟,他就因病而辞世了,而且死后兵马星散,遂使石勒、石虎夺占河南
不过据裴该判断,即便祖逖不死,再多活个五年十年的,他撑死打下洛阳,也必然止步于黄河南岸,不可能建立更大的武勋了;而且人难百岁,迟早都要归于黄土,不管祖士稚打下多大的地盘儿,只要他一死,仍然全都得拱手让与他人,剩不下来几亩土地。
这是为什么呢因为祖逖的北伐根基不稳,缺乏足够的后方支援。首先江东政权根本就不支持他,基本上没给他派过任何援军还得他自己从各藩镇临时相请也没有输送过多少粮草;其次祖逖本部兵马实在太少,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始终就没有大规模地扩充过估计是受钱粮所制约,他打的那么多胜仗,全都靠联络中原各郡县的汉人坞堡,协同作战。所以他是一光杆儿名将带着群雇佣兵在打仗,只要这名将一咽气,别人再也笼不住那些雇佣兵了,就肯定四方流散,剩不下几个人来守备所得领土啦。
东晋的形势和后来的南宋很象,但倘若祖逖跟岳飞一样,手握八万核心强兵,有这么一支令行禁止的“祖家军”,估计不用五年,连平阳和襄国都能直接给夷平了终究北方胡汉各族也在内斗不休,不能跟基本统一了黄河流域的金朝相比啊。
因此裴该的计划,就是整备钱粮,相助祖逖北伐我来帮他种地好了,而且他拿下来的地盘,我来试着帮他守备看。在原本的历史上,祖逖的北伐就牵制了前赵、后赵之兵,难以统合中原,难道再加上一个我,成绩就不能更辉煌一些吗即便最终还是败退起码祖士稚的死,估计是拦不住的那也能够多守一城是一城,多救一人是一人啊
所以他一直都在打听着祖逖的消息呢,倒是听说祖逖率领一族乡党从阳平郡南下,暂住在泗口,可你啥时候才会渡过长江来呢具体时间可实在记不清了要不然你就别南来了,等我筹足了粮草,我北上去找你但这趟丹湖之行,却又把裴该短时间内展开北伐计划的梦想给打得粉碎。
谁想到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在返回建邺的途中,他却迎面撞见了那些强盗。祖逖南来后,曾经多次放纵部曲到南塘去抢掠他也要吃饭啊,更想搜集北伐的物资啊这在晋书和世说新语上都是有所记载的,所以裴该见那些强盗蒙着面、手执军械,还一口的中原腔,心里就已然猜到了七八分。
随即他用了一个很莫名其妙的成语“数典忘祖”来作试探你们是不是祖家人啊眼见为首的盗贼眼神略略一变,他就知道自己蒙对了。于是这才匆匆赶到王导府上,提出要求明天咱们一起找祖逖去。
说完这些话,裴该的心情无比舒畅,于是跟王导告辞,来到为他安排下的客房,洗漱一番后就打算睡了。王导派来服侍他的是几名年轻婢女个子都挺矮小,而且没胸没臀的,看上去顶多十三四岁年纪等帮他脱卸了外衣后,就试探着问:“王傅欲我等哪个相陪”
裴该明白他们的意思这是要侍寝哪,王茂弘你很好客嘛赶紧摆摆手,说你们都出去吧,一个也不必留。婢女们都一恍惚,随即又问:“可要唤个小郎来伺候么”
裴该赶紧说免了免了“我惯独眠,汝等且退。”
他既不是羞怯的童男子起码前世不是也不是真的洁身自好,不近女色,问题他又不是蘷安,这才高小、初中的小女生,实在是下不去手啊。其实前些天裴氏也曾经对他暗示过,侄儿你身边需要有人贴身服侍,婚姻大事么,那得要慢慢商量、安排,但你若不嫌弃芸儿已非完璧,我可以把她赠送给你“彼亦深德文约于胡营中相护、相救之恩也,每与我言,欲答报之。”
裴该倒没啥处女情节,但芸儿到目前为止也才刚十六岁而已,仍然在他的容忍线之下,所以当场便婉拒了。不过如今躺在榻上想想,裴氏迟早是会为自己择定一门亲事的身在这个时代,包办婚姻恐怕逃不过去啊估计新娘子也未必会大过十八岁,甚至说不定跟芸儿,乃至那些才刚赶出去的婢女一般儿大到时候可该怎么办才好
算了,想那么多干啥,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大不了我跟她把话讲清楚,请她先守几年,等满二十了咱们再圆房吧
第八章祖家兄弟
翌日天才刚亮,王导便离开府邸,去王府觐见司马睿,禀报政务。裴该比他起身要晚得多,一直到日上三杆,这才挣扎着爬下榻来虽说前途仍然晦暗,终究江东还算比较安全,比起在胡营的时候,他每晚要睡得踏实多了,睡懒觉的次数也日益增加用过朝食后,也不说走,就在王悦的指引下,跑书房里去翻阅王导的藏书。
江东这地方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纸坊遍地,纸张足够,光看王茂弘的书斋里,七成以上都是纸书。只可惜数量还是太少,估计总字数还没有裴该曾经搜集过的那四车简牍多不过“质量”较高,绝大多数都是经史,少涉杂学。
正在翻书呢,王悦领一个小孩子进来了,毕恭毕敬朝他磕头,口称:“裴王傅。”裴该知道来者是谁这是他特意让王悦给叫来的呀赶紧双手搀扶起来,问他:“卿便是王羲之么”
一般孩子听了这话就该受宠若惊了哪有称呼一个还没大人胸口高的小孩儿“卿”的道理啊,一般用“汝”也就可以了吧但少年王羲之看上去却有些木讷,表情毫无波澜,只是双手递过一张纸来:“大兄说,王傅欲考较小子的功课”
裴该接过纸来,展开来一瞧,嗯,很好,你把我彻底给打败了纸上工工整整,写满了楷书字,是不是比王羲之成年乃至成名后的作品,比方说兰亭序要强,裴该分辩不出来,但比自己现在的字,估计有如蛟龙之比毛虫,凤凰之比麻雀。
“卿受卫大家所教耶”
王羲之老实回答说:“幼承庭训,且得世将叔父王廙所教,自去岁始从卫师习菑阳成公卫瓘的笔体。”
裴该把纸递回去,拍拍他的肩膀:“卿天资聪慧,只须勤练不辍,假以时日,书法必能大成,且或可成圣也”
gu903();“或可成圣”四个字一出口,王羲之才终于动容。不过旁边儿王悦听不下去了,忙道:“羲之尚幼,心性不定,王傅切莫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