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魂魄在阎王殿修养了万年才终于得以入轮回,而坐在一旁看他魂魄中前尘往事的记忆曾是阎王爷茶余饭后消磨时间最好的方式。
听到这话轮到何方愣了愣,手里拿着的茶杯一晃洒出些滚烫的茶水来,何方嘶了一声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撂,一边甩手一边问:“你见过我,不对,你见过我前世”
阎王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不动声色地笑着:“上次在地府不是说过,但凡是人轮回前都要到我那儿走一遭的,我见过你前世有什么不对”
何方犹豫了一下,把目光落到小指的新月印记上:“不对,我其实根本没有前世今生,我一直都是同一个人,过了奈何桥喝了你那个没什么卵用的破梦破汤,也仍然是我,我只是忘记了一些事情,哪怕开始了新的人生,我也跟其他转世投胎的人不一样。”他缓缓地抬起头,笑了一下,“我说的对吗阎王爷。”
海水温柔地敲打着海边的礁石,激起细小的浪花,水面波光粼粼一派宁和,几千米深的海底一条白色的蛟龙穿梭而过,所到之处鱼群纷纷避开。白蛟在海底的暗礁洞里游了一圈,最后化为人形,长发随着海水摇曳,银红色的眸子中藏着深深的迷茫。
中午何方按着她的手放在他胸口上的一瞬间,她似乎穿越时空看到了曾经的何方,她甚至觉得他已经是曾经的何方了,太像了,她快要分不清了。
想靠近,想再近一点,想要心猿意马就相拥。
蛟蛟俯在一块暗礁上用手去抠上面凹凸不平的礁石,手指碰到的地方都碎成了粉末随海水飘散了,想靠近才要躲开,想再近一点才不得不离得远远的,想要相拥才不得不仓皇逃离,因为她发现,无论何方有没有那些从前的记忆她都没办法抗拒他的灵魂。
他有一双深情的眼眸,让人总想闭着眼睛不顾一切地沉溺进去。
如果会受到伤害的只有她自己,那倒是没什么所所谓,但何方不行,不可以让何方受到任何伤害。
想到何方差一点魂飞魄散的那天,他胸前殷虹的鲜血,眸中的深情逐渐消散变得了无生气。想到她用妖命聚拢了他四散纷飞的魂魄跑到地府时,判官摇头说的那句:“凡人替妖挡命,落得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就算我让他入了轮回,他也会在轮回路上魂飞魄散”
想到十万通天石阶她每上一阶就磕下一头怀里何方的魂魄仍然越来越淡时那份绝望和恐慌。
想到曾与他分别了万年之久的孤寂的日夜。
蛟蛟眼中的迷茫恢复了清明,态度重新坚定起来,绝不能重温噩梦绝不能再让何方受到伤害,在他完全恢复之前,绝对不能再犹豫不决了,她垂眸看着深海,心想:就在海底多呆几天吧。
对于何方突然问出口的话阎王怔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仍然是温润如玉的笑,他把手里的茶杯方在茶几上,认真地看着何方:“她从不肯对你多说是怕你知道的太多伤到魂魄,何方,我是个没有感情的鬼仙,你现在哪怕死在我面前,我也顶多会怕那个姑奶奶让世间再无地府和阎王,不会同情你半分。你问我,我便说与你听。”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你可想好了问是不问”
何方看着阎王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有点无语地接了一句:“就好像我问的你就一定能答上来一样,我要问你蛟蛟心里有没有我,有的话又占多少分量,你就知道了还说得挺牛逼的样子,我问你就说与我听,啧。”
何方最后一句是小声嘟囔着说出来的,阎王失笑地看了他一眼,有点无奈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那不就得了,我就问你两个问题,知道就说不知道就算了,我听完之后是死是活也不用你负责。”何方直起身子把胳膊打在腿上微微倾向阎王的方向,“不过,今天我有点累了,阎王爷明天还来吗”
本来今天就不爽,不爽到爆炸,这个阎王爷还跟他摆谱,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是要吓唬谁啊,本着这样的想法何方准备将他一军:哎嘿你想说嘛我还不急着听呢
阎王不在意地笑了笑:“我本来便是打算在你这里叨扰几日的,自然不会走。”
何方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还想住这儿你睡哪”
阎王不在意地笑着:“我不需要睡觉。”又指了指桌子上的电脑,“这个,我可以看到世人眼中的我是什么样子吗”
想起上次在阎王殿的对话,何方了然地瞥了他一眼,敢情这人是来他家看电影来了:“我给你找,你能去把你这身长袍大褂的换下来么我有没穿过的新衣服。”毕竟要是许惟突然来了家里有个男人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是有个古装扮相的男人就不是很好解释了。
阎王换上了何方的短袖和短裤,有点不太好意思地在落地镜前动了动:“如此,便多谢了。”
何方帮阎王把他换下来得长袍挂进自己的衣柜里,看到他袖口上的一朵绣花时何方顿了顿。
这个图案好眼熟玉兰花
他勾了勾嘴角,心想:还说自己是莫得感情的鬼仙,放屁。
第63章
帮阎王选好了电影投屏在电视上播放之后何方回到卧室把手机丢在了一旁,再看手机已经没有意义了,蛟蛟出去连手机都没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他想找个人太容易了,托点关系就能按照身份证的各种记录找到想找的人,但她是妖,真的想躲开他,无论如何他都找不到她。
何方有点丧气地靠在床头,如果是太子何方,他会怎么做
这样的念头闪过的同时他想起了一件事:
那是他刚登基不足百天的时候,新皇登基朝纲不稳,有心者便蠢蠢欲动地想往宫里送人,借着给新皇选助手的名义实则为了在他身边安插眼线。
当时被送来他身边的有一位年迈的嬷嬷,这位老嬷嬷是母后生前一直侍候她的老人,他和何惟小的时候没少被老嬷嬷照顾。其他人都防范有加,唯独他对这人的确是疏于防备,以至于在夜里他批阅奏折之时差点喝了这位嬷嬷送来的放了毒的燕窝,当时若不是蛟蛟在他可能已经命丧黄泉了。
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蛟蛟动怒的样子,她打碎了装着燕窝的琉璃盏,沉着脸冷笑:“皇上真是好大的威风,现在连喝毒药都不放在眼里了”
当时他自觉心虚无论怎么哄她都不说话,蛟蛟只是一直坐在窗边沉默着,他凑过去说话她也不理。最后他实在没有办法,翻出玉箫坐在她身边轻轻吹了起来,不记得吹了多少遍,天都快要亮了,蛟蛟突然转过身来伸手抱住了他,他当时笑着调侃她:“原来会吹箫这么好,还有美人投怀送抱。”
蛟蛟把头埋在他胸口闷闷地说:“何方,我不是什么都行的,我不会解毒,我怕你出事。”
他揉了揉蛟蛟的头:“我要真出事了不是还有来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