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秦峰已经学会了画结界,现在可以放心以阴魂形态出现。
他长叹一声:你也太莽了,跳楼不疼的?你让我动手多方便,你早过了死期,我一抓就能把你抓出来,肉身就是心脏骤停,绝对无痛。
地上的贺瑾年很不符合他之前的霸总人设,特别没形象地呜呜哭:疼,太疼了我、我这不是没经验吗!
于是秦峰拍了拍他的肩,没发表评论。
短短一日,天翻地覆,他确实需要个理由哭一场。
秦峰:走吧,生死簿好烦的,它老让我砍你,快点到地府,安顿完你我还得修天道的BUG呢。然后我还有两个手下失踪,节约时间。
贺瑾年哭得更惨了:我再也不跳楼了!我疼得走不动啊!
山区一个不大的土地庙,地上慢慢旋转的法阵忽然大亮,有三个人影从中出现,他们还没站稳,就迅速从包裹里掏出一打一打的符纸,贴到各处。
为首的老道急迫催促:快,把每个缝隙都贴满!
断了手的女道士华元春动作不方便,老道踹了她几脚,她忍不住顶了一句嘴:有这必要吗
你这蠢货还有脸说!老道勃然大怒,又给了她一巴掌,要不是你和贺向阳乱选人,地府黑无常能有那么快到任?而且我们现在还被他们盯上了!
就就是黑白无常而已啊,能比普通阴差强哪
别说了师妹。脏胡子张元真拽了她一把,低声说,普通阴差勉强算鬼仙,只是有些修为的鬼而已,师父连那些道貌岸然的正道的联合围剿都不怕,所以自然不怕普通鬼仙。但地府的无常,那是从鸿蒙初开之时就有的、天道亲授的神职,负责维护阴阳秩序。若放在从前的洪荒大地,确实只是最末位小神,但如今天地圆满,高位神祇已经回归上界,昔日的末位小神到底也是神,你说要不要命?单有白无常在的时候还好,现在黑白无常聚齐,阴阳完整,他们两个加在一起,十个你都不顶人家一根手指!
老道冷冷地看了一眼女弟子:你怎么找替身能找上天定的黑无常你要不是我女儿,我早都不留你这种蠢货了!
华元春抱着断臂,咬牙低头,不再说话。
符纸厚厚地在墙上糊了一层,老道依然面色凝重,这些符纸能驱逐普通的鬼甚至鬼仙,却不敢保证能挡无常。
金身呢?他问。
在这。张元真恭恭敬敬从包裹里掏出一个木盒,递给老道。
像贺向阳这么好骗的资本家难有第二个啊。老道士叹息,所以只能委屈大仙先住这个小金身了。
盒子里发出轻微的笑声,半晌后,一个脆生生、但又绝对不是小孩的女声回答:这个我很喜欢,我在贺家做保家仙的时候,那些穷酸商人一直给我用木雕,嘻嘻嘻,穷酸鬼暴发户,讨厌他们!
是,大仙当然值得更好的法身,日后还得请大仙出马对阵无常呢,请大仙先歇息吧。老道也毕恭毕敬。
木盒不再发出声音,他松了口气,然后又阴着脸转向女徒弟:
那两个小凡人,这回别再处理不干净了。
华元春低声说:知道了。
车窗外是颜色越来越黯淡的山脉,常鹏远和戴梦媛坐在公交车靠门的地方,昏昏欲睡。
戴梦媛咬了咬舌尖,勉强清醒,她感觉非常奇怪,作为一名精锐狙击手,她能连续昼夜不合眼,一动不动等待目标,即使退役了,但她和老A其实一样,心里的余火还没烧尽呢,从未放弃过训练,什么时候耐力这么差了?
她旁边常鹏远的眼睛直翻白,明显是困得要命还努力想睁眼的样子。
大鹏?常大鹏?常鹏远!常小鸟!戴梦媛一连串喊了一堆外号,最后压低声音,很轻地说,老A查岗!
常鹏远哗地一下站起来敬了个礼。
一车人慢慢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又立刻坐下了。
百合,你觉不觉得哪儿不对?常鹏远低声说,我们怎么在长途车上?而且周围这帮人都是奔丧吗,一个个没个表情的
我记得,是看见三个行踪诡异的道士,追上来的咦?我怎么不记得道士坐在哪儿?戴梦媛迷惑地看了看周围。
他们选择了靠着下客门的座位,如果有人下车都得路过他们,但一路都没有人下车,他们再困也能确定这一点,而车上的乘客里明显没有谁像道士。
这还是夏城市周边吗?戴梦媛看着车窗外,一片白蒙蒙的雾气盘旋在车外,她的手指按了一下车窗,被冰得嘶了一声。
乘客都僵硬地坐在座位上,似乎在用眼角偷看。常鹏远浑身汗毛立了起来,他起身走到前排:司机师傅,麻烦停一下,我们过站了。
胖胖的司机头也不回:到站还早呢,过什么过。
常鹏远坚持:请您停车,谢谢。
司机终于慢慢回头,咧嘴一笑:这车半路不停,规定。
然后常鹏远终于看清,司机的眼眶是两个空空的血洞。
常鹏远:老老A!老A!老A救我啊!富强,民主,文明,和谐!不对,那个啥来着为人民服务!忠于职守!严于律己!心系群众!保家卫国
一车的鬼呆愣愣地看着一个活人立正站军姿,口号嘹亮,振聋发聩。
整个地府笼罩在一片恐惧之中,来往的亡魂们总觉得今天的阴差站得格外笔直,态度也很诡异。某个刚去世的居委会大妈一针见血:看着好像上级领导要来视察他们
阴差们小声咬耳朵:
太惨了我吓得差点飞咯
那嚎得啊,比下油锅都大声
所以黑老大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啊?
全地府都在传,新来的领导亲自拖着恶鬼回地府,看起来啥刑都没用,就让那恶鬼叫得跟进了十八层地狱似的。
秦峰忍不住问贺瑾年:真有那么疼啊?
贺瑾年是被他扛回来的:本来疼过去了,但你一说其实还可以不疼,就
恶鬼式委屈.jpg
秦峰:谁让你跳的那么快的。
贺瑾年:显得帅啊。
秦峰默默掏出法医给贺瑾年拍的自杀现场照,脑浆迸裂,七窍流血,惨不忍睹,马赛克需要打十层才能公开发表。
还帅么?
贺瑾年哭得更惨了,吓得路边的阴差都开始抖了。
生死簿发诛魂令的记录屈指可数,大部分百岁冥寿以内的阴差都没见过,一个个好奇地张望,却在看见一道白影的时候全缩了回去,低眉垂首端庄得不行。
等候多时的江慎上前一步,然后秦峰眼睁睁就看着这家伙扑腾一下跪了,和方晓年那闹着玩抱大腿的姿势不同,他是饱含敬意膝盖往地下一砸,就要来个大礼。
谢祁连与秦峰十分默契地往两边一闪,江慎就给贺瑾年磕了个头。
吓得贺瑾年都不哭了。
两位大人,属下无能,没能追上邪修!江慎铿锵有力地说,请大人责罚!
秦峰: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