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雪澜巴不得新郎越晚进来越好,清了清嗓子开口安慰丫鬟:想必是前头应酬多罢了,既然都嫁进来了,且安心等着吧。
丫鬟还要开口埋怨几句,直接被萧雪澜以肚饿想吃碗汤羹,让她去厨房找人做一碗为借口打发了出去。
等丫鬟走了,这偌大的喜房就剩了他一个,等确定外面暂时不会有人进来,才掀开了红盖头,被这么块红布蒙了半天,差点没憋死他。
萧雪澜四下环顾起周围的环境,喜房里充斥着各种大红色的装饰,窗户上、衣柜上、墙上皆贴着醒目的囍字,一对龙凤红烛在供桌上燃的正旺,烛泪落到桌上,凝成了一层厚厚的烛蜡。
高床上悬着朱红洒金榴花带子纱帐,一对粟玉芯枕头上绣着鸳鸯戏水紧挨着摆在床头,床上铺着多子多福的正红色锦缎祥云龙凤被,被面上撒着大颗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累了半天的萧雪澜随手抓了一把剥着吃。
一把还没吃完,门口便响起了脚步声,萧雪澜忙把手里的证据毁尸灭迹,拿起红盖头迅速蒙在头上。
门吱呀一声开了,又一个丫鬟推门走了进来,端着一碗汤羹递到萧雪澜手边,夫人,坐了这么久该饿了吧?先喝点银耳汤暖暖胃吧?公子还在前头应酬客人,怕是得晚点才能进洞房了。
听声音好像不是刚才的那个陪嫁丫鬟,但萧雪澜没细想,撩起盖头,接过了那碗银耳汤,他一天都没吃东西,胃里空空如也,却还得时刻记得自己现在是个娇羞的新娘,矜持着一小勺一小口地喝,再次感叹做女人不容易。
丫鬟似是没料到新娘子这么能吃,一大碗的银耳汤很快就见了底,脸色稍微闪过一丝不自然,端了空碗退了出去。
吃过银耳汤,倒是再没有人进来打扰萧雪澜了,他一直在喜房内坐到外面天黑,龙凤红烛燃烧过半,外头才又响起了一阵嘈杂人声。
看来是那位没见过面的新郎终于是记得来掀新娘的盖头了。
不想娶早干嘛了?现在娶回家了还故意冷落,萧雪澜不自觉地将自己代入进了角色,在心里给那位新郎官盖上了渣男的标签,暗下决定,等明天靠他进了祠堂,一定要替被他掉包的新娘出口恶气。
我知道你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可那些人手段下作,你若是这时候表现出来一点排斥的态度,给那些人看出来,不知道又要拿什么恶毒伎俩对付我们。你这次回来,我便看出来你是心里有人了,可你想想,我们这种人家,虎狼之窝,如果无法承诺人家安稳的日子,还是趁早绝了念头,不要害了人家的好!现在你已经娶妻,就忘了不该想的人,好好对待眼前人。
那人说话中气不足,似有不足之症,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萧雪澜耳力甚佳,还是都听清了,看来这孟家娶媳妇,还别有内情呢。
没等他完全消化这些内容,又有个男声响起:兄长放心,我知道如何做。
萧雪澜心剧烈地跳了一下,这声音为什么听上去这么耳熟?!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疯狂卡情节加上因为过年带来的兴奋感,让我时刻想要在断更的边缘疯狂试探,没有断更简直是奇迹!
第24章嫁入豪门的第四天
萧雪澜以为是自己听岔了,有心再听两句分辨一下这声音到底是谁的,外面却没了动静。
紧接着,就有推门、关门的声音响起,进来那人脚步沉稳中带着稍许犹豫,一步一步走向了萧雪澜。
萧雪澜心底开始打鼓,不是说孟家家主是个残废吗?这怎么还能走呢?他等会要是想和自己入洞房怎么办?
一来手边没有武器防身,二来他现在这副身体娇小柔弱,风一吹就倒,就算他想反抗,也打不过一个成年大汉啊!
靠,千算万算,万万没算到嫁错了人,今日他萧雪澜难道就要折在这里?
萧雪澜下定决心,等会不管怎样,也不能说出自己是谁!大不了就是一死,可这人他丢不起!
那男人走到床前,隔着和萧雪澜一臂的距离坐下,没有立即掀开新娘子的红盖头。
萧雪澜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远了点,挺直了背,表现出疏远之意。
放心,我不会碰你。
萧雪澜松了口气,不碰我就好。
不过,这声音真的无比熟悉。
我娶姑娘实属无奈,也知姑娘嫁我是受人胁迫,请你放心,你在孟府一日,我必会护你周全。
萧雪澜:
好像是孟、孟、孟疏尘?
萧雪澜先是一惊,又是一喜,立即想把头上的盖头掀开,却被孟疏尘按住了做动作的手,只听他道:就不用掀盖头了,这里留给你,我去书房睡。
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萧雪澜一把扯下了盖头,急道:等等!视线长久被遮,他眨了几下眼才适应了这屋里的光亮,定睛一看,虽然穿着一身大红喜服,可这英挺的背影,不是孟疏尘还会是谁?!
可孟疏尘听到萧雪澜喊他却没转过身来,只是淡淡道:我时日无多,在我死前,自会和兄长说明,放你归家。说完抬脚便要离开。
萧雪澜易容成了女子,嗓音也自然发生了变化,孟疏尘没认出来是正常,他情急之下,从床上跳起来伸手拉住了孟疏尘的袖子,你先别走,你听我说!那个
他此刻身着凤冠霞帔,从外貌上看是个端庄秀丽、身材娇小的女子,还不到孟疏尘的肩膀高,这样仰视他,实在是感觉无比羞耻,但心一横,闭眼道:孟师弟是我啊!
明显是已经忘记了刚刚下的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说出自己是谁的决心了。
孟疏尘听他叫自己孟师弟,脚步一顿,转过身来俊秀的脸上已带了愠色,湛眸中压抑着痛苦,似是心爱珍视之物被人窥视了一般,沉着嗓子道:你叫我什么?
萧雪澜被孟疏尘的脸色所慑,犹豫道:孟、孟师弟?
孟疏尘挥袖将萧雪澜的手甩开,嘴边浮起嘲讽:我到底是小看了你们,为了逼我就范,连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都想出来了。
这又是从何说起啊?萧雪澜感到很无辜,也许是因为自己现在的长相无法说服孟疏尘,便坦白道:孟师弟,是我,萧雪澜。
住口!孟疏尘向来脾气温和,萧雪澜和他认识这些日子,还从没看到他像今日这般疾言厉色过,你再提一个有关他的字,我就让你血溅此处!
我真的是,孟疏尘的脸阴沉的像暴风雨前的天空,萧雪澜咽了口口水,到底没敢把剩下两个字说完。
他在心里考虑,该说些什么才能让孟疏尘能相信自己就是萧雪澜,脑海中把认识孟疏尘以来发生的事和对话都过了一遍,忽然灵光一闪,喜道:那个,你还记不记得绑定奶是什么?
孟疏尘怔住,愕然道:你怎会知道这个?
因为我就是你萧师兄啊!还不相信?萧雪澜看见他这个表情,就知道自己说的生效了,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若是眼前的这个女人说其他任何关于萧雪澜的事,都可以认为是从别人口中打听过来的,可关于绑定奶的事,是他和萧雪澜两人之间的对话,其他人绝不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