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韩松看了笑道:“这才是正常小女孩儿该有的样儿啊。我有时候周末看到本地的女孩子们踢球,那舒展奔跑的样子,看得开心得要命。你以前每次给我发你这小孙女儿学什么茶艺啊什么的,我都懒得多看一眼。运动多好啊,身体健康,意志坚强……”
“那是。”韩棠笑着说。
“我给你搞了两顶假发,回头给你。你想要什么发型来什么发型,可漂亮了——有一顶是金发!”韩松说。
韩棠一想自己顶着一头金毛儿那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这时候小丁来敲门了。她转头看看,小丁说:“叔叔来了。”
韩棠“哦”了一声,点点头。
她给韩松发了一条消息,说:“早点睡,晚安。”
这会儿工夫,楚天阔走了进来。
韩棠一看楚天阔那脸色,心里头“嗯”了一声。她没出声,看着楚天阔走进来,坐在了那张舒服至极的按摩椅上,还没说话,先摸了摸一旁的画架子。韩棠忍住没有立即说“你别动我东西”,走过去,坐在他对面那张单人沙发上,淡淡地说:“不是说晚上才过来吃饭吗?”
“现在我回自己家,还得挑时候啊?”楚天阔问。
韩棠转过头去跟小丁说:“杏梅,你给叔叔泡杯锡兰红茶,就端这儿来。”
楚天阔靠在椅背上,轻轻敲了敲扶手,“真跟对待客人似的了?”
“老楚,你得习惯这个新身份。”韩棠说。
第76章单身女子俱乐部(7)
楚天阔深吸了一口气,双手一撑扶手,从按摩椅上站了起来。
他伸手摸着面前的画架,看着上面雕刻的英文字母。画架带着新木头的香气,地上还有没有收拾起来的包装箱碎片,看包裹用的卷纸和运单信息,这是从美国来的。他转了下身,往前走了几步,看着空荡荡的书架。除了几样他之前搬过来“镇宅”的玉石雕件,书架上空荡荡的,没有几本书。他们家里,很多年,书架都是做百宝格展示贵重物品的,像玉雕石雕木雕瓷器这类既能显示品味又能保值的东西。书并不算多,就算用来装饰用,也只有金庸全集、资治通鉴和四大名著。家里要是有谁会看,也只有韩棠了。她的手边总会有那么一点带字的东西,有时电器说明书也可以翻很久。电子阅读器,人家说拿来压泡面碗盖最合适了,客户送给他一台,被她拿去,也有认真在用。此时他看着这些书架,忽然觉得像是看到了它们被各种各样的书塞得满满当当毫无缝隙的样子,反而这几件玉雕,显得局促而不合时宜。
就像他现在的样子。
楚天阔走到落地窗前,背着手站了下来。
雪下大了。
白茫茫一片。
原本站在这个位置,能看山也能看海,此时像落下了帷幕,除了白花花片的雪,其余一切都是模糊的,就连小区里的大楼和绿地,都像是堆了一层奶油的盘子,看久了,并不觉得美,反而显出邋遢和油腻来。
他皱了下眉,看着干净的玻璃窗——玻璃纤毫不染,能看到在他背后,韩棠悠闲地坐在沙发上。那样子,很富态。人家都说他太太只看面相都是很有福气的人。从前他觉得这是恭维他,近来说这话的人少了些,但他自己却经常会想起来。
“人家都说买房子如果什么都不懂,至少走进来觉得身心舒畅、神清气爽,就是八字相合,买下来应该错不了。可是这个地方,我回回来,回回犯晕,实在是说不上喜欢。不过买的时候,你就说这里不错。”楚天阔看看阳台上放置的藤编桌椅和遮阳伞,眉抬了抬。坐在这里喝喝茶、看看书,应该是韩棠会喜欢的生活。“这次觉得它离医院最近,收拾的时候来看看,还是觉得不舒服。可能我跟这,就是八字相克吧。”
韩棠笑了。
小丁敲门进来,把红茶放在桌上,给韩棠放了一杯柠檬水,轻声提醒她该喝点水了。
韩棠点头,叮嘱她别忘了把米饭早点焖上,“这个米多焖一会儿才好吃。”
小丁出去了,她端起杯子来,发现楚天阔转回身来,站在那里看着她。她从从容容地说:“中午我哥嫂和艾黎过来吃饭——你提前大半天过来,不是为了吃午饭吧?有什么话就说吧,绕那么大圈子,先批评这房子让你不舒服。”
“它是让我不舒服。”楚天阔说。
“是它让你不舒服,还是有人帮忙收拾了半天,最后没能住进来,这件事让你不舒服?”韩棠笑微微地把杯子放下,顺势摆了下手,“你不用解释。没错的,从买到装修,这儿一直都是我盯着。连登记车位和车牌,物业都是找我办。这里里外认得女主人,就只有我,有点事当然是要告诉我的。你这人,是办大事的,这些琐碎小事从来不管的——业主群里最近经常有人好奇A6栋1701的花隔天就换,太好看了,哪家订的……我就想,是挺好看,那人业务能力还是挺强的——当年花店是你帮忙开起来的吧?能花点你的钱,可是不容易的。你也算是有情有义了。这么多年,她总算等到了。”
“你说什么呢……”
“四十年了,老楚。真长情啊,这一样我也是佩服你。你们一直有联络,我没揭穿你,是因为她也挺可怜。你帮人忙,又不是只帮她一个,不是不行。你们有来往,这是有迹可循的,我手里有证据。老楚咱们家的钱大部分都是我在管,银行里的关系,我不比你熊,不难打听点儿什么的。我不打听,是眼不见心不烦。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也可以到时候跟法官说,看法官采信不采信,我犯不着从头追究了。我希望不至于那么麻烦,还要起诉。”
楚天阔看着韩棠,说:“快四十年的夫妻了,你这么防着我。”
“我防得没道理吗?”韩棠问。她身体毕竟不比从前,说话声气弱了很多,但这句话一问,仍似有千钧之力。
楚天阔没出声。
“你左一个主意,又一个计划,不是因为眼看着我这病拖得久了,短期之内还没有性命之忧,又因为前阵子提过离婚,生怕我有什么二心,想先下手为强转移财产吗?老楚,你好意思也跟我强调四十年夫妻?我只是自保。不为自己,也得为孩子们打算。我弱一点,别说风眠嘟嘟了,楚泽也得干瞪眼,我说得没错吧?”
“我们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帮她开店、帮忙牵线搭生意,我也有回扣拿的。这是双赢的事儿。”
“哦,那更好,撒出去的金子还带了回头钱儿了。你可真是算盘打得精刮,谁都别想轻易从你这儿拿走好处。”韩棠看看时间,“小阮来过了。”
楚天阔点头。
“她一来,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又是谁提点她的。”韩棠斜了楚天阔一眼。
楚天阔没动。
“小阮懂事,非到不得已不会打扰我的。毕竟我现在是这么个情况。老楚,没记错的话,我应该不止一次提醒过你,不管你做什么事,不要把楚沛给牵扯进来。你也差不多了,该退就退,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楚天阔回到按摩座椅上坐了下来,喝口红茶,半晌没言语。
韩棠看着他的脸色,很清楚对这个不管自己是对是错、嘴上从来不愿意认的人来说,这等于是他承认自己的失误了。
她冷笑了一声。楚天阔脸红了。
“贪心不足蛇吞象。你就是贪,才走到这一步的。”
“大家是一个共同体,一损俱损……”
“别!别出了事,就是共同体,有好事的时候,就是干活出力的。这共同体可当不起。”
“棠棠,你是看着楚沛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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