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让蹙着眉,十分嫌弃的看了他们一眼,便不再往前催马,似乎不想离得太近,去闻那古怪的味道。
庐昂见到魏满,像见了亲爹一样,大喊着:魏公!!魏公啊!
庐昂激动的想要拥抱魏满,魏满赶紧抬起倚天宝剑,阻隔庐昂,不让他挨近自己,也十分嫌弃。
魏满幽幽一笑,说:庐公,三日不见,您怎么这幅德行了?不是说好了出门巡路,竟然巡到了山上?这是体验难民生活来了?
庐昂虽被魏满挖苦了,但还是一脸见了亲人的模样,从未这般亲切过。
魏满营救了庐昂,众人下了山来,便看到地上一片的残垣断戟,吴敇和庐瑾瑜撤退的时候,为了真切,还把不好的兵刃全都扔在了地上,看起来十分苍凉,仿佛经过一场恶斗一般。
庐昂两次都折在吴敇的手上,当真是怕得紧了,回去害了一场高烧,差点给烧死过去,撒呓挣的时候都在喊着吴敇杀来了。
鲁州府署被围困这期间,魏满与吴敇他们,已经自导自演了两次顽抗的戏码,而且两次全部重击了庐昂的部队。
庐昂本就只有五千人,再加上主公重伤在身,军心自然不稳,散漫了起来。
魏满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这个时候也就可以着手准备攻打鲁州府署了。
魏满想与林让讨论一番,如何攻打鲁州府署的事情,便亲自前去寻找林让,掀开林让的帐帘子,便发现林让坐在营中席子上,正摆弄着什么东西。
看模样十分专注,魏满走路没有故意放轻,林让都不知道他进了营帐。
骨笛?!
魏满一看,吃了一惊,下意识去摸自己腰间,自己腰上佩戴的骨笛还在。
可林让手中,怎么又多了一把骨笛?
魏满佩戴的骨笛,那是当年列侯留下来的,山林大火,无影马从火焰之中叼出一把骨笛来。
这只骨笛乃是当年庐瑾瑜送与林让的,但并非是乐器,其实暗藏玄机,里面装的是短剑,可以防身之用,当年骨笛救过列侯一次,列侯甚是喜爱,一直笛不离身。
这只骨笛与列侯的玉佩,仿佛成了魏满最后两个念想,一直伴随着魏满,无论魏满身在何处,都会戴着它们,但凡是魏满想念了列侯,便拿出来轻轻的擦拭。
而如今林让手中竟然多了一把一模一样的骨笛!
魏满吃了一惊,说:这骨笛是哪里来的?
林让琢磨的认真,这才发现魏满走进了营帐,回头淡淡的看了一眼魏满,便说:是庐公子相赠。
庐瑾瑜?
庐瑾瑜怎么喜好到处送骨笛?
列侯的也是,林让的也是,送的还一模一样!
林让把顽着手中的骨笛,十分爱惜,用单薄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说:如今卑臣也有骨笛了,而且这把骨笛是真正的笛子,并非短剑。
魏满仔细一看,也发现了,果然是真正的笛子,没有什么豁口,不能拔开。
魏满不满的说:什么时候送的?
林让说:便是在山林之时,庐公子还说,这是他亲手雕刻的骨笛。
魏满不屑的一笑,说:这也就是小孩子家家才顽的东西。
林让不理会魏满的嘲讽,爱惜的跟什么似的,来回来去的抚摸着,又说:庐公子还有言,说下次见到卑臣,会亲自教导卑臣吹笛。
吹笛?
魏满更是不屑,林让怎么会对这种顽意儿情有独钟。
魏满是个粗人,不喜欢这些顽意儿,但魏满从小身在官宦世家,因此虽他是个粗人,但到底文才武德无所不精,对于音律,魏满也有自己独到的见底。
虽不及庐瑾瑜,却也能说得上是顶好的了。
魏满心中酸涩,不想让庐瑾瑜教导林让吹笛,便说:不过是吹笛子而已,谁不会似的,何须等什么庐公子教你,我教你便可!
林让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虽他面容仍然冷淡平静,却默默的盯着魏满,那眼神里仿佛闪亮着宝剑一般的封芒。
让魏满有一种如芒在背的错觉。
总觉得自己掉进了林让的陷阱中。
林让说:君子一言九鼎,魏公可不得反悔。
魏满嗤笑说:这么点子小事儿,为何要反悔?
林让点点头,便微微一笑,虽笑得很微弱,但看起来心情是极好的,说:这军营之中,再也寻不得第二把能吹奏的笛子,不若魏公便与卑臣共用一把。
魏满:等等,方才没想到此节。
的确如此。
这里是军营,又不是歌舞坊,因此没有多余的笛子,魏满倒是有一把,可这把笛子是短剑,并不能吹奏。
于是只剩下林让手中这把骨笛。
那么如果教导林让吹奏的话,岂不是要
与林让间接接吻了?
魏满下意识的瞥了一眼笛子的吹孔,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一种口干舌燥之感。
林让热烈的注视着魏满,把笛子一拱,送到魏满面前,说:魏公,请。
咳咳!
魏满咳嗽了一声,伸手接过笛子,润了润嗓子,这才放在唇边,轻轻的吹了起来。
魏满的低声悠扬,转而突有金戈铁马在震荡一般,听起来犹如奔流波涛,大江汇海之势头,雄伟壮阔至极。
魏满吹罢了一段儿,林让便自行拿过笛子,轻轻放在唇边。
魏满的眼神有些发直,紧紧盯着林让放在唇边的吹孔,那是自己方才吹过的地方
一时间,魏满不由想到了很多,脑海中乱七八糟的了乱飘。
呋!!
呋!呋!呋!!
就在魏满满脑子旖旎暗昧之时,林让的低声突然响了起来,就跟漏了气儿一般,而且相当刺耳,吹得魏满瞬间清醒,赶紧伸手捂住耳朵。
不是如此!快停下来!
魏满赶紧阻止林让,说:你执笛的方式都错了,这样儿。
魏满做了一个手势,林让却意外笨笨的,根本不会拿。
魏满没办法,大步走过去,来到林让身后,一把环住林让,将林让抱在怀中,微微低下头来,说:怎么如此愚笨,这样儿,看清楚了不曾?手叩在此处
魏满教导着林让,因着他身材高大,所以要微微弯腰才能与林让说话,这动作仿佛要将林让抱在怀中,十分亲昵一般。
林让唇角一挑,微微一笑,露出一个稍显狡黠的微笑,只可惜魏满根本没注意。
呋呋呋!
嗖
呋!!
林让又吹了几声,对于做手术或者验尸,林让乃是行家大拿,可对于吹笛子来说,登时跑偏。
也不赖林让,毕竟术业有专攻,而且不瞒魏满,林让从小便五音不全,从来不唱歌。
他这个人十分冷漠,自也没人叫他一起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