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分明写满了一个疑问:我不是已经死在了周山之巅吗?我怎会来到了这里?
她无法回答。
“呵,初蕾……我是死在周山之巅了吗?我怎会在这里……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遥远的过去,就像一个个零碎的片段在他脑子里闪烁游离:周山之巅的第一次相逢,湔山小鱼洞的真相揭露,万国大会上的再次相逢,西北大漠的不离不弃……然后,才是周山之巅的生死离别。
片段很破碎,他记不真切。
许多镜头都是一鳞半爪,就像是一场破碎的梦境,无论如何都无法串联起来。
可是,他认识这个人,千真万确是认出来了。
凫风初蕾。
凫风初蕾。
周山之巅第一次相见的女孩。
是她将他从万年沉睡中唤醒。
是她将他从剧毒无比的金棺里释放。
“初蕾!”
他忽然伸出手。
他仔细看清楚了手上的蓝色丝草戒指。
他忽然笑起来。
“初蕾……呵……初蕾……这是你送我的啊……”
她泪如雨下,双手发抖。
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的心都在发抖。
之前积蓄的所有勇气一扫而光。
直到这时候,她才真的心脉尽断。
直到这时候,才知道什么是心碎的感觉。
无论沧海桑田,无论日月转换,无论斗转星移,无论天地绝灭……破碎的心,再也无法还原了。
永远也不可能了。
她泪如雨下。
泪水,滴滴都是鲜血。
她没有中毒,也没有感染病毒,却比他还衰竭而痛苦。
百里行暮。
百里行暮。
他居然是真的百里行暮。
多么可怕的惨痛。
多么可怕的绝望。
既然他一直在那里,既然他一直记得,我这又是如何的背弃?
“初蕾……初蕾……”
他凝视她,目不转睛。
零散的记忆片段在迅速消散,他终究再也无法回复失去的脑电波。
可是,她的身影,千年万年,已经烙印在灵魂最深处。
纵然他只是一个基于仇恨和疯狂而被诞生的复制人而已。
就像他无名指上永不腐烂的蓝色丝草戒指。
…………
“咯咯……真是感人啊……真是感人的对白啊……多么感人的场面啊……我的复制人,竟然自行有了意识和过去的记忆……天啦……天啦……这是怎么办到的?这是为什么?”
青元夫人的笑声响起了。
“复制人百里行暮,你居然自行记住了她?怎么会?怎会这样?”
她疯了。
她不敢置信。
她反而冷静了。
死神禹京已经彻彻底底清除了他最后的一点脑电波,他原本该和另外一百个复制人一模一样,只是具有人形的工具而已。
怎么就变异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