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也不追赶,只是立在树上,轻轻一拍手,仿佛不过是随手擦了一下尘埃般轻描淡写。
诺大祭祀台,成了他的背景。
他凌驾之上,犹如神邸。
比翼鸟已经将周围的火焰全部扑灭,展翅停在了王车上,雄鸟左腿站立,雌鸟右腿站立,珠联璧合,优雅得不可思议。
白衣人笑声朗朗:“仙姿玉骨,烈烈如火,传说中的比翼鸟果然美轮美奂!”
他戴金色面具,半尺长的纵目,半尺长伸展的双耳,活脱脱便是刚刚消失的那尊纵目铜像大神复活了。
有人惊呼:“柏灌王!”
“柏灌王复活了!”
王车,訇然中开,一红色身影跃然顶端。两只比翼鸟无声无息降落,分列她左右。
委蛇的双头朱冠十分警惕,紫色的披风如在轻微战栗,仿佛最危险的时刻才刚刚到来。
涂山侯人不敢置信,王车里,居然是凫风初蕾。
她却一直盯着枯萎柏树上的清白火焰,那些奇异的火焰并没引发山火,仿佛只是柏树上点了一排排的灯。
“好厉害的燃石!真乃神物啊!据说当年炎帝在燃山找到燃石,晚间能放出清澈白亮的光焰,纵使细微一粒也能大放光明。但没想到,燃石还有这么强的战斗力……”
她的语速很慢,声音轻轻的,在一片厮杀后的死亡肃杀里,就如春风化雨,无比温和,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居高临下的白衣男子,目光缓缓落在她旁边那面赤红的“鱼凫”大旗上,她红色的身影仿佛已和这面旗帜融为一体。
比翼鸟的优雅,也不及她窈窕身姿。
冉冉的死亡里,是初生花蕾的绽放。
她凝视那金色面具,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声音恍若昨日才别。
只拱手行礼:“多谢……阁下援手!”
他答:“我不是来救你的!”
ps:本文引用诗歌出自彭志强先生的《金沙物语》,特此说明!本人也曾面见彭先生,告知引用了他的大作,谢谢他的允许。
第十三章缝补青春
千年古柏一颤,他飞身掠下,一白鹳俯冲,于他落地之际,正好停在他面前。
但见那白鹳双足火红,身长半丈,双翅张开何止丈余?
他落地所在,正是之前消失的纵目神像位置所在。
涂山侯人心里一凛,有人再次惊呼:“柏灌王!”
“真的是柏灌王!”
这世界上,唯有柏灌王方能驭鹳而行。
可是,柏灌王已经死去一万年,也不曾留下任何嫡系血脉,这白衣男子莫不成真是柏灌王复活了?
伤痕累累的巴蛇卷起尾巴看了白衣男子一眼,他的手抬起,也无人看出他如何动作,那蛇尾便乖乖垂下,无比驯服。
警惕无比的委蛇,也忽然摇了摇双头上的朱冠,竟似在欢迎他一般。
一人一鹳,皑皑如雪,他骑在鹳背上,如月一般寂寞。
一应厮杀,全部停止,死者的血尚未流干,伤残者的呻吟被风吹得很远。
站在铜车顶端的凫风初蕾和一人一鹳对峙,目光交汇,她忽觉微微不安:那金色面具只露一双眼睛,可是,她从未见过如此眼神,并不如何凌厉,反而浸染了一层淡淡的悲哀。
一朵乌云飘来,最后的一点亮色也彻底消失,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到来,燃石却照得一江空旷。
箭簇如山,尸横遍野,所有活着的人如做了一场噩梦。
编钟的乐曲,又袅袅散开。
无人演奏,那是风吹钟动。
折回来的厚普大喝一声:“谁人敢在此装神弄鬼?”
金色面具却只看着凫风初蕾,似笑非笑。
凫风初蕾缓缓地:“阁下究竟是谁?”
“如果你愿意,可以叫我柏灌王。”
“柏灌王已经死去一万年!阁下何故冒充他?”
柏灌王哈哈大笑:“逝者如斯夫,一万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他的目光转向小鱼洞的方向,“一万年了,我不过是前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厚普厉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一挥手,也不见如何动作,只见厚普一个倒栽葱便摔倒在了几丈开外,可是,又没有重伤,他爬起来,悻悻地看着柏灌王,却再也不敢出言不逊了。
凫风初蕾慢慢地:“阁下要取的是什么东西?”
“鱼凫王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