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到朗和风的这个想法时,三个新人都吓了一跳。
瞿德业的吓是喜大于惊,凌真和许元正的吓则是惊大于喜。瞿德业比较不招观众们待见的一点是与实力不匹配的盲目自信,这倒并非空穴来风。凌真和许元正是瞿德业的另一个极端,他们一方面受宠若惊,没想到朗和风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托给他们,另一方面诚惶诚恐,觉得他们何德何能,哪担得起首发演唱这样的殊荣。
朗和风第二天早上就把每个人的谱子打了出来,瞿德业满脸兴奋,谱子还没看完就试着唱了几句,凌真和许元正越看越面现忧色,凌真犹豫着说:“我……我怕我唱不好。”
许元正想说“我也是”,但一对上费斯的目光,他就觉得还是闭嘴为好。
“副团长说行,就能行。”费斯又发出了一道不容置疑的军令。
朗和风必须承认,费斯这个团长让他省了很多口舌功夫,他并不那么喜欢跟年轻人谈人生。
“没事,”朗和风说,“先按着这个练几遍试试,不适合再改。”
顿了顿,朗和风想到什么,又说道:“相信自己,你们都有自己的优点,不然秋明团长也不会选你们。”
瞿德业、凌真和许元正的眼睛都微微发亮。
“所以不要埋没你们的优点,”朗和风说,“在这首歌里好好发挥出来。这首歌是我写的,我知道这样唱最合适,我也知道你们能唱好。”
“好!”瞿德业第一个响亮回应,雀跃得近乎一跃而起,“我会加油的!”
凌真和许元正互看一眼,一种同为天涯沦落人的知音之感让本来没什么交集的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拉近了最大的距离,无需一句誓言就成了同生共死——或说即将同生共死的兄弟。两人无声地确定眼神后,向着朗和风以一种壮士断腕的豪情点了点头,参差地回答“知道了”、“我也会努力”。
“先花一个小时练好自己的部分,”朗和风说,“等会合一遍看看感觉。”
朗和风吩咐下去,三位新人便各自找个地儿练自己的去了。朗和风坐到钢琴前,边弹边唱,琢磨唱法的同时也进一步琢磨编曲。
各自练完一个小时,按计划整队汇合,朗和风再根据实际效果在各人的专属谱子上洋洋洒洒地写写画画,修改一番,众人按着修改后的方案再练,练完再合,合完再改,如此循环往复,往复循环,待演出方案彻底定下,足足花了两天时间。
让三个新人吃惊的是,他们那位凶得跟门神一样、看起来说一不二的团长,对朗和风的规划全无异议,朗和风让他干啥他就干啥。除了钢琴伴奏全由朗和风负责——毕竟整个团里就他的钢琴弹得最好——朗和风并没有因自己的副团长特权而给自己增加戏份,在唱的部分,他和凌真、许元正、瞿德业差不多,各有各的角色,也各有各发挥的空间,没有谁一定要委屈自己去烘托谁。
但朗和风确实使用了他的副团长特权,给团长秋明分配了一个跟唱最八竿子打不着的任务——这首歌中间的一段独白。
在歌曲中穿插独白,是件古早得很奇怪的事,从潮流的角度来说,大家老早就不干这种土到掉渣的事儿了,这也是当初听完朗和风的大致方案后三个新人感到意外的原因之一。
然而潮不潮流、古不古早,对费斯来说没有区别,既然是副团长交付给他的任务,他必定认真对待。
秋明团三个新人在练习的间隙看到秋明团长拿着他的谱子,一板一眼、字正腔圆地重复那些古怪的字眼,觉得这个场面既严肃又滑稽。这段独白不需要唱功,却也练得费斯很费劲,因为这段独白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韩文、日文
或少数民族语言,不是任何一种地球人看得懂的文字,而是自创的语言——这是朗和风的说法。
到底是朗和风创的,还是谁创的,朗和风却没解释。
费斯的投入即便滑稽,也多少带动了整个团的投入,而朗和风的不摆架子以及瞿德业的自来熟,逐渐化解了凌真和许元正心中自卑式的防备。若是早几期,比如第五期之前他们和秋明团这两位组队,他们可能还觉得自己能和这两位平起平坐,表面客套地称个兄道个弟,但是近来他们见证了秋明团的那些大小风波,深知秋明团已今非昔比。现今,在大佬的屁股后艰难求存的小角色凌真和许元正依旧是小透明,而秋明团那几位起点比他们还低的哥们,一个蓦然回首间,便一骑绝尘地脱胎换骨了。
命数这种东西,真是说不准。
三位新人的练习进展都在正常范围内,朗和风最不详的预感又一次应验了——又是费斯在拖后腿。
记生词当然不容易,而且是毫无意义的生词,背英语单词的痛绝大部分中国人都感受过。可费斯的问题不在于死记硬背,朗和风从来不怀疑费斯在这方面的功夫,问题在于这段独白光有死记硬背远远不够。朗和风啪一声把费斯那音符少得可怜的谱子摔到桌面上,他已经很客气了,若非看在费斯为了抢回他做了一百个后空翻的情分,他会直接摔费斯脸上。
三个新人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连一贯神鬼不惧的瞿德业也不敢出气了,都眼光光地看着副团长气势汹汹地训团长。
“这不是让你背书,是念一段独白,要深情,深情,懂吗?”朗和风一手撑着桌面,居高临下地问费斯。
费斯挺着身板,雷打不动地坐着,拿起那份刚被朗和风摔完的谱子,还是一脸油盐不进的云淡风轻,以一种首长颔首般的姿态点了点头,“嗯。”
朗和风被他气得肝疼,“你嗯什么?你真的懂了吗?”
“懂了。”费斯应道,却不是“长官我明白了”的语气,而是“本大爷明白了”的语气。
朗和风:“……”
gu903();朗和风:“你懂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