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怒》(1 / 2)

朗和风不知道是费斯那句话,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或兼而有之,让他同意了大家的提议。

第五期公演,他们演唱的曲目是,《怒》。

听到这个陌生的歌名时,三个评委和观众都一头雾水。

灯光亮起,乐音流入,说不清是温婉还是冷清,让人禁不住流连探寻,想要一看究竟。

当四人的第一句和声轻飘飘绽开时,不得不说,全场都感到一阵小小的惊艳。

《怒》这首歌,原本是独唱——朗和风所有歌都是给自己写的,自然所有歌都是独唱。不仅是独唱,还是很孤独的独唱,它本就是一个人的思考和呐喊,需要一个人的空间,一个人的天地,容不得别人的贸然干涉。

所以,如何将它改编得适合四个人一起唱,让朗和风伤了好一阵脑筋。

想了一天,毫无头绪,脑子乱得嗡嗡乱转。半夜,他垂死病中惊坐起,灵感说来就来。

就用和声。

单纯用合唱,会显得很怪异,完全失去了他创作这首歌的初衷。用和声就不同了,合唱是几个人一起唱,那是几个人的杂乱喧嚷,而和声是一个人叩问命运时内心的回响,这样的回响,每一个人都必定感受过,它的层次越丰富,代表着内心的挣扎越剧烈,得到的回响越浑厚。

归根到底,那还是自己的声音。

以不同的音色,唱出同一个自己。

编曲对朗和风不是太大的难事,他灵感爆发起来是可以不要命的,熬了个夜就把曲子弄出来了,真正的难点,在于练习和声这一块。

这正是秋明团的弱项。和声比合唱更讲究配合,对团队的契合度要求很高,每一个人都不能一味地突出自己,也不能失去自己的存在意义。秋明团几人在这方面都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训练,也找不到足够专业的老师来指导他们,向公司求援更是想都别想,春姐估计连抛个白眼给他们都嫌浪费时间。

可是,他们还是努力地练下来了,尽最大限度展现出理想中的效果,固然是无法尽善尽美,但这已是他们目前所能达到的最佳水准。

在这首一个人的思考和呐喊中,心底的涟漪一次次激起,荡开层层叠叠的反复波动,让原本冷寂的世界哗然得恰到好处——

颜色布满声音,沉默直达地心

颠覆黑的白,颠覆白的黑

不是我的我,不是你的你

……

是非倔强纷繁迷离,胡言乱语含混不清

开天辟地生死并行,从一而终,无一而极

这首歌名为《怒》,歌词中却从头到尾没有一个“怒”字,朗和风发布这首歌时,并未解释太多。

音乐,本就是在几分钟的时间里,用一些音符和言语去表达自己难以长篇累牍明说的心情。理解了就是理解了,听不懂也是理解了,不理解就是不理解,把每个字的释义都挖得明明白白,也还是不理解。

演唱结束后,在现场观众投票完毕、主持人公布票数之前,按惯例是评委的专业点评时间。

宫熙华连连叹了几声,还禁不住微微摇了摇头,以这种无意识无意义的肢体语言表示她的惊叹,“你们今天真的很让我意想不到。”

“这首歌,听说是你们自己写的?”卢蒙问道。

欧伦、田乐心、雷常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朗和风脸上,朗和风只好拿起话筒,说道:“是我写的。”

“你们觉得怎么样?”卢蒙先不评价,而是扭头看向宫熙华和裘嘉美,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觉得,”裘嘉美说,“今天你们敢在这里唱这样一首歌,

勇气可嘉。”

裘嘉美此言一出,全场出现了一种近乎错觉的安静,“勇气可嘉”这个词太微妙了,大多数情况下,基本可以默认为委婉的批评。

欧伦、田乐心和雷常三人顿觉紧张,一双手竟有点无处摆放,小心翼翼地看着裘嘉美,等着她把话说下去。

裘嘉美倒也没打算卖关子,继续道:“首先,这首歌虽然我之前没听过,但我感觉它不适合和声的唱法。”

朗和风没有作声,只微微点头。裘嘉美不愧是乐坛劲将,沉淀丰厚,经验老道,一下就抓住了要害,那么大的名气,果真不是大风刮来的。

“然后,”裘嘉美有条有理地接着讲,“这首歌对我们这样的人可能不是问题,但对于普通听众,很难一遍就感受到它表达的东西,从编曲到歌词都脱离了大部分人通常习惯的那种经典模式,很可能听众还没有进入状态,它就完了,所以用在这样一个赛场上,风险会很大。”

裘嘉美也是性子挺直的一个人,在众目睽睽的舞台上说的这些话,着实是很真诚了。

“但是你们这个编排,反而唱出了这首歌的另一种意境,”裘嘉美说,“我觉得挺有意思。”

台上四人都有点意外,裘嘉美这个转折一点征兆都不带的,让他们一下没反应过来。

裘嘉美是先兵后礼,宫熙华则一点不矜持,直截了当道:“我个人特别喜欢,这个词写的,这个调唱的——”

“特别对你味儿是吧?”卢蒙插话道。

宫熙华笑了,“就整个表现的形式,包括他们四个那种外松内紧的表演,那个‘怒’而不发的感觉,我觉得就是,特别有味道,后劲很足。这样的音乐很有创意,也很有想法,非常好。”

四人吓得连连鞠躬道谢。

“你们这个团好像都挺年轻的吧?”卢蒙问道,“朗和风,能问一下你多大了吗?”

“我二十四岁。”朗和风说。

“才二十四,年轻啊,”卢蒙说着,又转向宫熙华,“华华姐,你开始自己写歌的时候多大?”

“我?”宫熙华想了想,“大一还是大二的时候……二十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