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室里只有一个人,但这一个人却唱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费斯的感觉很敏锐,尽管背对着门口,朗和风推门而入的瞬间,他就停了下来,转身往来人看去。
朗和风就知道,这个团长说是放大家休息半天,他自己却决计不会休息。
他们这一次选的歌是和上一期同类型的流行曲——《年少》,要是连这种入门级别的歌都唱不好的话,他们真的可以考虑告别娱乐圈了。
朗和风腋下夹着一个薄薄的文件夹,身子自然而然地一斜,倚在门框上,眼神中满是他平日里最常见的漫不经心,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费斯,说道:“继续啊,我听听。”
费斯手里拿着歌词,播放器里的伴奏还在悠悠地往前走着,他设置了单曲循环,要是朗和风没来打断他,他能不间断地唱完这一个上午。
费斯没有迟疑,接着下一句歌词就唱了起来。
一曲终了,朗和风走过去,按停了播放器。
“你这样练不行。”朗和风说。
一般人这样练其实是没问题的,天赋再差也能将勤补拙,即便无功,也能无过。然而,费斯不是一般人。
“那要怎么练?”费斯问。
朗和风把他夹着的文件夹啪地往桌面上一放,“跟着乐谱唱,一个音一个音调好来。”
朗和风自觉已仁至义尽,把乐谱给了他,自己转身就往外走。他可没有亲自奶娃的时间和心情。
走了两步就迈不动了,低头一看,费斯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
“这是什么?”费斯举起翻到其中一页的乐谱,问道。
“五线谱啊。”朗和风不明所以。
“五线谱是什么?”费斯又问。
朗和风:“……”
朗和风:“……”
朗和风:“……”
朗和风:“???”
朗和风:“你在逗我???”
费斯定定地看着他,那严肃得一丝不苟的表情给了朗和风确切的回答。
他没在逗他。
朗和风要崩溃了。
“你没学过五线谱???”朗和风难以置信地追问。
“没有。”费斯诚实道。
好,朗和风这下明白他为什么能跑调跑得如此销魂了。
但是另有一个问题,让朗和风愈发想不明白。
“秋明,”朗和风深呼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在这一行混迹五年还不被除名的?”
这着实是个不小的本事,他诚心诚意地想讨教一下。
费斯直视他的目光,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深奥的问题,最后将千言万语汇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两个字:“天意。”
朗和风:“……”
确实没有比这更好的解释了……
朗和风揉揉发胀的太阳穴。他就想问问,他现在退团还来得及吗?
*****
欧伦、田乐心、雷常自早上解散后,一直到过了午饭时间都没再见到费斯和朗和风。直到下午,三人按时来到练习室集合,才撞上了神奇的一幕。
朗和风正抓着五线谱,坐在费斯身旁,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教他辨认。
三人进门第一眼首先看到的是两人的背影,本来都是挺玉树临风的身姿,可朗和风回头的一瞬间,那快要杀人的表情仿佛一道无形却强力的结界,生生把三人的脚步震在了门外。
“和……和风哥,”田乐心讶然道,“你们…
…怎么了?”
“怎么了?我还想问怎么了!”朗和风已濒临暴走边缘,那一贯悠扬中蕴含着磁性的轻沉嗓音现在无处不透出烧得噼啪作响的火气,一头原本柔顺的黑发生生被他抓成了鸟窝,“你干什么不好你要来混娱乐圈?对乐理一窍不通你这到底是哪来的勇气?梁静茹给你的吗?!”
朗和风一边吼,唾沫星子一边簌簌地往费斯脸上飘,费斯坐在那里,拿着五线谱,面无表情地抬手擦了擦脸,淡然道:“继续。”
“啊——”朗和风一声凄怨的哀嚎,形销骨立地往一旁的椅子上一倒,整个人就这样颓在桌面上,起不来了。
三人站在门口,一时不知该进该退。
“我们……”田乐心看向欧伦和雷常,眼底深处疯狂发送暗号,“是不是不该打扰秋明哥跟和风哥?”
“我觉得是。”欧伦连连点头。
“那我们另外找个地方练歌吧。”雷常说。
三人迅速达成一致意见,噌噌噌地退出去,轻手轻脚地把练习室的门关上。
房间里又只剩下两人,空气很安静,很安静。
费斯看着朗和风。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朗和风刷地起身,愤恨地瞪着费斯,咬牙切齿道:“我就不信教不会你了!”
当晚,到了晚练集合时间,三人惊恐地看到,朗和风一双清明的细长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第一天见面时那张清秀而傲然的脸,现在简直可以去本色出演午夜凶铃。
他被费斯提溜回房间换上运动服和跑步鞋,又被费斯提溜下楼,魂不守舍地立在那里,双目放空,让人觉得似乎只要轻轻一碰,他立刻就会化作一缕青烟,茫茫消散而去。
三人心中好奇,又不敢多问,特别想跟节目组讨要他们练习室的录像,偷窥一下今天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秋明哥,”田乐心还是开口了,“感觉和风哥很累了……要不今天就别让他跑步了?”
“不行,”费斯斩钉截铁道,“做事的第一原则是坚持,禁止找任何借口。”
田乐心被费斯的霸气震了回去,蔫蔫地退回队伍中,费斯抬手朝前一指,喝道:“十公里!开始!”
三人一溜烟跑了出去,没多久就把留在原地的两人甩远了。
gu903();费斯抓着朗和风胳膊,带着他往前迈步,朗和风没有抗拒,只是木讷地随着他一步步往前跑,今天这十公里,他根本不知道跑了有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楼、怎么洗漱、怎么上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