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斗想要告诉追月,不要这么轻易地为了这样的怪物而舍弃自己的性命;他也想告诉追月,八原还需要她的存在,绝不能殒命于此。
夜斗想说的话分明有那么那么多,但此刻却一句都没有时间说出口来。当下他的大脑仅能专注于救出追月这一件事上了。
有什么想要说的,待到安全逃出去以后,他会一字不落地说给追月听,就算她嫌弃自己麻烦,他也会不厌其烦地重复。
所以……
“他们俩现在怎么样了?”
爱德蒙一爬上洞口就急匆匆地问楠雄。他没办法知晓里面现在究竟是个怎样的动静,他想楠雄一定有办法知道。
结界慢慢阖上,所剩下的能够容许通过的宽度只有一臂宽。爱德蒙赶紧用手拨了拨,想要将洞口扩大些,但却没有什么用处——分明只是一层薄薄的的隔膜罢了,他的手却怎么也没有办法穿透,更勿论做些什么了。
爱德蒙不死心,还是不停拨弄着。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结界闭合的速度好像稍许慢了一些。
从点燃炸药的引线直到此刻,已经过去了多久,爱德蒙并不清楚。引线还能燃烧多久,留给他们的时间还有多久,也无人能知。每一秒都成了煎熬,爱德蒙只觉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都透着焦躁。
他急不可耐地将身子探进洞中,但却只能看见一片黑暗。
“喂!夜斗!快出来啊!”他扯着嗓子吼道。
坑洞内没有传来任何回声,爱德蒙的心随之一沉。他将身子探得更深,恨不得重新跳回去帮夜斗一把。
在他将这个不理智的想法付诸于实际之前,楠雄一把从背后拽住了他,把他整个身子拖到洞旁,自己也后退了几步。
【他们来了!】
楠雄未尽的话音被沉闷的爆炸声震裂,立足的地面猛得一颤,裂开了几道裂缝。爱德蒙和楠雄都没稳住身子,被震得踉跄了一下,幸而没有狼狈地摔倒在地。巨大的爆炸声让楠雄稍许有些耳鸣。
他们紧盯着洞口,心脏跳得前所未有的快。哪怕冷静如楠雄,现在也怎么都没有办法保持淡漠了。
许是收到了爆炸的刺激,洞口的结界迅速收缩,那原本还能够勉强容纳一人进出的洞口,晃神间竟就缩成了碗口般大小。
或许下一秒就会彻底阖上也不一定,这种事情不是他们能够考量的。
“夜斗!”
【夜斗……】
他们几乎是同时呼喊出了夜斗的名字。
可他真的听得见吗?楠雄不想表现得那么悲观,但这是个现实的问题。
或许他听不见,说不定他已经陨落了。
——夜斗这种无名的小神,要是没人记得他,无人向他祈愿,他就会消失。
他想起了毘沙门说的。
可现在有人记得他,有人呼唤他,他却可能……
爱德蒙仍在呼唤着,楠雄却不再出声了。他呼出一口浊气。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些难过……
“来了!”
他的声音穿透猎猎火焰与落下的石块,清晰无比地传入耳中。楠雄愣了一瞬,压在心上的沉重悲戚好像被夜斗的这声应答击成了碎片。
伴随着爆风,堪堪阖上的结界裂开了一道银白的裂痕。下一刻,夜斗穿破了结界,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的右腿被时鬼咬了一口,落地时狼狈地跌倒在了地上。可他满不在意似的,一声不吭——事实上他现在根本没有精力管自己究竟是个怎样的情况。
他的肩上扛着追月,而今看来却只是个满身是血的人形而已。爱德蒙帮着他一起把追月放到地上。
追月的双眸半阖着,睫毛微微翕动,却感觉不到任何活着的实感,满身的鲜血实在难以判断她究竟受了怎样的伤。
夜斗叫了她好几声,但她没有任何回应,也没有给出一丝一毫的反馈。夜斗侧耳贴近她的胸膛,微弱的心跳声几乎快要和地面的震动融在了一起。
她还活着,可没人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能够挺过去。
脚下的裂缝逐渐扩散,现在想要保持站立的姿势也都已经很不容易了。爱德蒙没想到这把炸药的威力居然会是如此可怕,好像要把这里全都夷为平地似的。不过就算他当真正知道了后果,应该也会没有丝毫犹豫地点燃引线,丢向那只时鬼,因为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其他扭转局势的方法了。
夜斗跪坐在追月身旁,不安地扫过她身上的没一处伤,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无助地看向楠雄,可楠雄也不能给出答案。
脚下又猛烈地颤动了一下,头顶那并不结实的岩层似是有些松动了,落下数块碎石,险些将脑袋砸穿。